☆﹀╮=========================================================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书名:回到死前 作者:BB茶 一睁眼,我所暗恋的人都结婚了。他们告诉我,你在十三年前已经死了。 内容标签: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白 ┃ 配角: ┃ 其它: ☆、01 ?  01   睁开眼的时候,我已经在原地站了很久了。   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也是那个人喜欢的地方,以前是一大片房屋伫立,现在只余留了荒草杂堆,再无人烟。   我在这里站着,没有离开过。   我想等一个人来,这是我此生最大的愿望,也是一个遗憾。   天气开始转凉,北风呼呼扑面直吹过,明明感觉不到冷,但我依旧缩着脖子,弯着腰,紧抱着自己。   快黄昏的时刻,有人来了。   我心下一喜,小跑着过去,脸上的笑意在看清楚来人之后慢慢消失了。   “你在哪里呢?这么多年了,还好吗?”   来的是个男人,很年轻,二十几岁的模样,却不是我记忆中那个,脸上带着毫不在乎的笑意,一脸稚嫩,永远都有十八岁青春的男孩子。   男人蹲下了身,眼睛望着远处,眼底充斥着茫茫一片。   我困惑了,也在他身旁蹲下。我伸出手,缓缓地朝这个人的脸探去。他的脸长得跟以前的那个人有些像,只是更加俊美,五官棱角分明,稳重而成熟。   这个人是他吗?   不是吧,应该不是他。   那么,他在哪里?   双臂抱紧自己,眼睛紧紧地盯着身旁的人看。探出去的手从这个人的身体穿了过去,我吓得赶紧缩回手。   眼睛又望了望他,他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眼睛还是望着不远处。   我顺着他望的方向望去。   这里的不远处,有一条江水,以前每到夏季,总有许多人撑着木船,在江上游玩。现在却再无人敢来了,江上长满了水草,堆着各种垃圾,还飘着难以入闻的恶心气味。   这个人没待很久,很快便离去了。   他走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起身,跟在他身后,离开了这个地方。   离开原先的地方,我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繁华。   以前的大街小巷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高楼。马路中间有十字路口,还有红绿灯。   我抬头,有个商场的广场上空是一个很大的电子屏幕,上面正播放着不认识的年轻明星代言产品。   马路两边都开着我不认识的牌子店,这里已经从住宅区彻底变成了商业区。这里很吵,很多人,人挤人。   我皱着眉头,紧跟在那人的身后。   这里是怎么了?   我努力地思考着。   以前便不是个聪明的人,读书很笨,智商不高,情商也不高,结果到了现在,我似乎还忘记了很多事情。脑子空空荡荡的。   关于我的父母,关于我本身是怎么了,关于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这些,我都想不明白,也想不起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前面的男人走路不快,但行走之间却流露着一种淡然从容。   我跟着这个人走了一段路,又跟着他搭了地铁,坐了公交,然后,他的脚步终于停止了。   “你回来了啊。”   我停在一个房子面前。抬起头,望着面前的女人。   女人的岁数也不大,二十几岁,笑容温和,气质优雅温柔,长得也很好看,至少很耐看。   我却盯着女人的脸,皱起了眉头。   女人的脸让我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   “恩,都叫你别等我了,进去吧。”   男人站在玄关处换了下,穿上女人准备好的室内拖鞋。我跟着进门了。   房子内部很大,有一个我最喜欢的庭院,还有一个大阳台。   我啊,以后要买一个有大大庭院,还有一个大阳台的房子。   为什么?庭院大干什么?阳台又要拿来干什么?   有个大庭院,我就可以来烧烤,办聚会了,像电视剧里面演的那样子,多美好啊。大阳台的话,我可以放一个躺椅在那里,拿着一本书,躺在上面,对着天空看书,晚上还可以看星星呢。   你想得还真美。   对啊,这个可是我的愿望呢 。   脑海里,慢慢地浮现了一些画面。画面很老了,画质还很糟糕,但里面的人却依稀见到五官。   我在屋里四处打转,默默地瞧着屋里的装饰。   房子的装潢都是暖色系的,墙壁跟天花板都是用橘红色加白色的墙纸。我扶着橘红色的扶手,缓缓走上楼。   这个屋子的装饰也都是我最喜欢的。   楼上有两个房间。随手打开了其中一间房间的房门。   房间里面,有一张大床,墙壁上悬挂着的一幅结婚照,已经让我足以知道,这间房间是主人房。   照片里的人都是她见过的,楼下的男人个女人。   我在房间里溜达了一圈,便出去了。   紧靠着主人房的是一间婴儿房。里面属于婴儿的装饰都已经摆好了,似乎在做迎接新生儿的准备了。   看到这些,觉得眼睛很刺痛。匆匆地从这个房间逃走。? ☆、02 ?  我蹲在房子的角落里,没有离开。   在新婚夫妻的房子里,总有些不自在的。但是,我没有地方去了。那个荒凉的地方,我不太喜欢。我素来喜欢热闹,人越多,越吵闹,我越喜欢,越开心。   这对夫妻的生活很简单,男人周一到周五都会去上班,女人则留在家中,当着全职主妇,打扫家里,做家务样样是能手。   女人做完家务的时候,总会走去大阳台那里,阳台上面放置着一张躺椅,她就如我想象中那般,躺在躺椅上面,手上拿着一本书,就着蔚蓝的天空,坐在那里安静地看着书。   手边放着一个小小的矮桌子,矮桌子上面放着一杯橙汁。女人很喜欢喝橙汁,她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我需要补充维生素C。   女人看了会儿书,突然放下了书,站起身,往屋内走去。   女人手上还拿着一把精致小巧的钥匙,她拉开了梳妆台的一个抽屉,抽屉里面还放着个小盒子。   钥匙正是用来打开小盒子的。   我很好奇,凑近上前,跟着女人一块瞅着。   盒子打开了,是一张相片。   女人看着相片,我蹲在一旁,看着女人。我望着女人的脸,眉头慢慢地皱起。   女人的脸,她的五官,在我看来都很熟悉,但是我之前一直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她。   直到现在,我突然有些印象了。   我的视线徐徐地落在女人手上,她拿着的那张相片上。   相片是彩色的一寸免冠正面照。照片上的人很年轻,大概十几岁,一脸稚嫩,笑容灿烂,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已经笑成一条缝了。   这个人,跟我长得很像。   我望着里面的女孩子,沉默了。   “这么多年了,你还好吗?”   女人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了。她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这个女人,我记得她的名字了。   小叶叶,我们一起回家吧。   小叶叶,你别再跟苏安言吵架了,我很担心你们。   这个女人,她的名字只有两个字。   莫蓉,第一个敢跟苏安言告白的女人,也是我后来最好的朋友。她也变了许多,以前就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现在长相更加精致了,跟之前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莫蓉的性子一向很温柔,很有女生的样子,哪像我,从来都是大大咧咧,跟野孩子一样。所以苏安言总是说我像男孩子。   我望着莫蓉,却觉得很不安。   我在这里,在这个房子里已经待了有段时间了。这段时间,足以让我明白,现在的我,现在的人究竟是怎么了。   我的脑袋,从我睁开眼的时候,便是混混沌沌的,完全无法想清楚事情。一旦想努力回忆,却总觉得呼吸困难。   但是这个房子,每天都有人送报纸进来,莫蓉也会打开电视看新闻,墙上也挂着日历。报纸上的日期,新闻播报画面角落的日期,掀开的挂历上的日期,让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我一直觉得现在距离我闭眼的时候没有多大差别,也就几天的时间。但是,一切都是错的。   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莫蓉见不到我,但我却看得见自己。   镜子里的人,还是留着一头齐肩的头发,不长不短。稚嫩的五官,以及一米五八的身高,连嘴角扯出的笑容,都跟莫蓉手中的相片一模一样。   我依旧十七岁,我的时间停留在了十三年前,也就是说,我已经死了十三年了。而我所熟悉的人,他们的时间却一直在前进着,未曾停止过。   我曾经的青梅竹马,苏安言已经长成一个我所崇拜的上班族了,稳重而成熟的大帅哥,再也不是那个喜欢与我拌嘴的十七岁少年。   我所喜欢的朋友,莫蓉已经变成一个大美女,与我的竹马苏安言前不久结婚了。   但是,我的父母,他们去哪儿了?   还有,我是怎么死的呢?   这段时间,我已经在努力地考虑这两个问题。活着的时候,父母总是说我太迷糊,结果,连死的时候,也很迷糊。估计也就只有我,连自己怎么死得都不知道吧。? ☆、03 ?  03   我直到现在,依旧不想称呼眼前这个男人为苏安言。苏安言这三个,只属于我,一个永远十七岁的名字。   男人下班回来了,手上还带着一个蛋糕。   今天是莫蓉的生日。   “生日快乐。”   男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对着莫蓉说道。   我则是望着他们两个平平淡淡地庆祝莫蓉的生日,不出一声。   生日快乐。   死前最后一个生日,是这两个人给我度过的。苏安言当时笑得并不会如此收敛,而是咧着嘴巴,笑得很大声,毫无形象,却毫不妨碍他的帅气,也无法阻止别人喜欢他的心。   莫蓉就是如此,一步一步地陷入了对苏安言的爱恋中。   莫蓉曾问过我,你喜欢 苏安言吗?   当时我没有想什么,一口便回答道。   不喜欢啊,他当我兄弟,我也当他兄弟的。   是的,兄弟。   但是,现在,为什么亲眼看见他们的结婚照,对象是我的竹马还有好朋友,我会莫名其妙地想大哭一场。可是眼泪早就流不出了,只剩下空洞的眼神。   人长大,有些事情就会改变了吗?   我不知道这十三年来,这两个人是怎么在一起的。当初莫蓉告白的时候,苏安言是一口拒绝的。结果现在反而结婚了,想想还真觉得很讽刺。   兄弟啊,其实不是当兄弟吧。而是被当做的兄弟,所以我才下意识地拉回自己即将沉沦的心,结束了这段暗恋吧。   十三年的时光,我没有度过。   望着这两个人幸福的笑脸,突然有点嫉妒了。为什么死的是我?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继续活着的。   我还有很多很多的梦想还没实现的。我想考大学,我想去当个老师,我想谈恋爱,我还想结婚,过一家三口的生活的。   这些,我都还没实现过,真是不甘心。   七号的时候,听莫蓉说是个大节日,他们要收拾收拾,到苏安言的父母所在的地方居住几天。   苏安言的父母,我也是见过的。从小两家人都是经常走动,又是邻居,早晚都会见到面的。苏安言的父母对我也很不错,按照苏安言的说法,简直是把我当他们家的孩子一样宠着,比他这个亲生儿子还要好,让他嫉妒了一段时间。   我也是十分期待能见到他们的。   在这段时间里,我的记忆慢慢地有些恢复了,以前的事情大半都能想起来了,但自己是怎么死的,还是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苏安言跟莫蓉到父母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苏安言的父母他们两个上了年纪的人因为嫌原先住的地方吵,搬去了老城区去居住,说是那里比较安静。老城区距离苏安言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有一个小时多的路程,节假日他们才回去看两老。   “哎呀,你们总算来了啊,路上塞车了吧。”   老城区的交通没有新市区那么便利,这里的公交很少班次,也容易塞车。   莫蓉跟苏安言笑着点点头。   我望着苏阿姨他们,却是觉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如果有眼泪的话。   十三年前,他们还是年轻的,在我闭上眼跟睁开眼不过是一眨眼间,这两个人便已经快速苍老了。白发苍苍,腰身微驼。   叶子啊,今晚来阿姨家吃饭吧。   叶子,阿姨新买了件衣服,送给你,你穿着正合适。   那个时候,父母总是很忙,总会拜托苏阿姨他们照顾我,结果,他们每次都是很欢迎,笑着牵住我。经常在他们家中吃饭,有时候甚至连出去玩,也带上我。   这两个人,对于我来说,并不仅仅只是邻居的关系。   “你们两个也来了啊。”   声音很熟悉,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我僵硬着身体,不敢扭头去望身后。   “阿姨,叔叔,你们也来了啊。”   苏安言已经率先开口了,从我的身体穿过去,走到那两个人身边。   我忍了很久,手微微颤抖,终于还是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往身后望去。   白儿,今天上学怎么样了?又做了什么事了吗?   叶白,你皮又痒了吗?   是啊,皮痒了。   我的妈妈是个脾气暴躁的女人,我一不听话,上来就揍几顿。我的爸爸跟妈妈性格完全相反,是个美男子,性格温和,但妈妈总说他跟女人一样优柔寡断,说话很啰嗦。高中住校的时候,打电话回家,爸爸总会在电话里啰嗦个不停,让我注意身体,天冷添件衣,记得多带点药。   那个时候,我总是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但是现在,我却再也无法享受到这种啰嗦的对待方式了。   在我死后,他们肯定伤心不已,只有我一个孩子,他们当时会是怎么样的心情,现在我是完全不敢想象的,肯定是崩溃了。   我默默地望着他们。   他们也跟苏阿姨一样,都老了。一向爱美的妈妈总会为头发上一条发白忧愁,嚷着让我帮她染发。结果,现在连这个也不顾了吗?几乎满头的白发,她却没有染黑。   在他们身边,站着一个男孩子。   男孩的年纪在十几岁左右。在我死后,他们又生了一个孩子,当眼珠子一样宝贝着。   屋子里很温暖,窗户只开了一条缝,没有开暖气,但几个人其乐融融,一边笑着看电视,一边不断地闲聊着。   望着他们,就像电视剧那般美好而温馨,我忍不住站到门边。   这样美好的景象,是完全不属于我的,我完全融入不了,总觉得自己是一个陌生人。   现在,应该已经没有人会需要我了吧。   苏阿姨,苏安言他们有了莫蓉,当女儿当媳妇一样宠着。我的父母,有了我的弟弟,没有我,他们都可以生活地很幸福了。   我倚靠着门框,想哭,却完全哭不出。   “还有她的消息吗?”   突然,苏阿姨猛地说道。   刚才和谐的气氛瞬间变化了。我感觉到我的父母笑着的脸都僵住了。   我的母亲率先摇摇头。   “没有,都找了这么多年了,虽然警察告诉我们,之前在江里捞起的是她,但我不会相信的。她不会这么容易就没了的。”   我的母亲眼眶都红了。   “那丫头……她不该如此短命的!我……我之前还找人给她算过命的,说她能活得很久的……”   她已经忍不住,双掌掩住脸,低声抽泣了起来。   我突然知晓我的母亲,她嘴里的“她”是谁了。   我瞪大了眼,不敢相信。   我是被淹死的吗?从江里捞起?哪条江?   难道……   我的脑袋很疼,十分疼。   胸口也很闷,呼吸突然困难了起来。   家里那条江,她怎么会掉进去的?   我急急忙忙地穿过门,跑了出去。   身后似乎有人在追赶我似的,我跑得很快,狼狈不堪,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   家里的那条江……   不可能的,我不熟知水性,不可能会靠近那里的,怎么可能会被淹死呢?   脚步缓缓地停顿住了。   我又回到了当初睁开眼,醒来的地方。   这个地方依旧如此荒芜,十分地安静,像坟墓一样恐怖阴森,入夜之后更加吓人。   身后有一个高挑的黑影子,正站在我身后。   我听见这个影子开口说话了,它对我说。   你答应我的,现在可想起来了?   它的声音像是被沙子碾过一样,带着沙哑。   我惊讶地望向这个黑影子。却见它似乎弯下了腰,伸出一双白皙的手。那手,五指纤长白皙,是一双十分适合弹钢琴的手。   这双将我紧紧搂住,然后一个软软的不带温度的东西贴上了我的嘴唇。? ☆、04 ?  苏安言提前从父母家中离开了,只余留下莫蓉一个人在那里。   我站在小巷的路口,等待着苏安言。   苏安言的脚步很沉稳,十三年前的苏安言走路绝对没有这么优雅,姿势也不会像现在一样,规规矩矩地放在身体的两侧。   他会将手cha在口袋里,歪歪斜斜地走路,看起来就不太像是个好孩子。偏偏这人脑子好,学习好,每年都是班级优等生。跟我这种脑子不好,偏偏上课认真,课后努力复习,但考试总是不如意的人相比,是天与地的差别。   一。   二。   三。   在心底默念着,苏安言已经距离我越来越近了,直至从我的身边擦身而过。我站在那里,没有动弹。   我听见苏安言的脚步声没有了,他在我身后两步的距离停止住了。   我转过身,望向他。   我以为他看不见我,结果,他放大的眼瞳,一脸惊讶的神色,都让我知晓了,他看得见我。   今天是我的生日,活着的时候的生日。   成年之后的苏安言没有了刚才的淡定神色,放置在身侧的手已经微微抬起了。   我听见他对我说。   你……长得好像我一个朋友。   我笑了。   苏安言。   十三年了,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叫出了他的名字。   我一开口,他便已知道,他并非认错了人,我也并非是人这个事实。   我以为他会像普通人一样,见到鬼都是慌慌张张地逃走的。事实证明,他的内心比我想象的还要来得强大。   苏安言非但没有逃走,而是将两步的距离缩成了一步,很快地,便来到了我的眼前,距离我只有一个手指的距离了。   他的身高在十三年前已经比我高了半个头,现在更是高了我不止半个头了。他看我的时候,需要低下头,俯视我。   “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还没有回答,人已经被他伸过来的手揽入了怀里。   “为什么,这么久了,你才出现?为什么!”   我默默地望着他的手。   他的手已经穿过了我的身体,如同在摸着空气一般。苏安言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却是微微一笑,微微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这么矮,像小孩子一样。”   他的笑容很灿烂,跟十三年前的苏安言一样,但却带着以前的苏安言没有的淡淡忧伤。   我也朝他笑了笑。   “因为我死的时候就是这么小,这副模样怎么都长不大的,哪像你们,各个都老了,年纪都三十了,我却依旧十七岁。”   我尽量使自己的心情平稳下来,我笑得很开心,只是担心下一秒,我会哭出声来。   我不能在这个人面前哭的,会被他笑的。我应该像个男孩子一样,没心没肺地笑着才对的。   苏安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住了。   我迈着步子,缓缓地向前走去。我要去的地方,那个终点便是我死亡的地方。   苏安言没出一声,默默地跟在我身后,他的脚步声有些慌乱了。   直到进入了那个荒凉的地方,我才终于停住了步子。   “苏安言,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我背对着他,眼睛望向远处,那个已经被丢满了垃圾,表面上还浮着一层灰黑色的粘稠物体的江水。   那个便是我的墓地了。   “一开始的时候,一直没找到你,在你失踪了十天之后,你的尸体从水里浮上来了。警察也没调查出什么。”   苏安言的声音很平静。   我听着,却想大笑了。   “苏安言。”   我转过身,看向他。   “我还没恭喜你呢,跟莫蓉新婚快乐。我睁开眼的时候,便看见你了,然后我跟你回家了。”   苏安言听了这话,倒是愣住了。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自己发生什么事了。因为我睁开眼,你们就都老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死了那么久,连被淹死这话还要通过你们才知晓的。”   这个事实,是在苏安言看见我之前,我重新来到这个地方之前。但现在,我却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了。   有一股愤怒的情绪即将冲破牢笼,扑向苏安言。   “我不是被淹死的!我绝对不会寻死的。”   “恩,我知道。”   苏安言比谁都知道,一向没大脑的我活得是多么快乐,我有我喜爱的家人,还有我的好兄弟苏安言,还有我的梦想。这样的我,怎么可能会主动去寻死。   “我是被莫蓉杀死的!那个杀人凶手!”   所有人都不会想到,我的好朋友,一向口头上说担心我跟苏安言吵架的人,那么的善良,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孩子,却硬生生把我推进了水里,任由我努力地在水里挣扎,向她呼救,她都未曾理会,而是站在岸边,静静地望着,直至我的身体沉入了水里,再也无法起来。   苏安言带着惊讶,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你在说笑吗?怎么会是她?”   我自然知道苏安言是不会相信的。我出事那天,我的父母跟着苏家包括苏安言都去旅游了,我的身体不大舒服,又跟苏安言在闹别扭,家里便只剩下我了。因为我会说莫蓉会陪着我,他们便放心地离家了。   附近的居民也很少,那天又是个下雨天,雨下得很大,倾盆大雨瞬间到来,即使我出事了,也只会被人怀疑我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但谁会想到,杀我的人是我最亲近的人呢。   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看到莫蓉,我的内心一直没办法安静,甚至很容易暴怒。我以为,是我在嫉妒着她,跟苏安言结婚的人是她而不是我。   直到刚才,见到这个江水,一切的发生经过,都在一瞬间被我想起来了。因为太难过,太震惊了,所以直到死,我都不愿意相信,以至于,选择了遗忘了。   结果,这个遗忘,一忘便是十三年。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回去看看莫蓉背后是不是有个伤疤,是我咬出来的。”   如果有尸检报告的话,也无法知道谁是杀死我的凶手。   我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狰狞,嘴巴张得很大,眼睛睁得快凸出来了,死状十分惊悚,完全没了平日里那个清秀的模样。   嘴巴都被脏乱的江水填满了,肚子里满满都是水,像气球一样鼓着。   即使死了,我仍一直感受这种死前的痛苦。那是我不敢回首的。? ☆、05 ?  苏安言是莫蓉的丈夫,不用回去查看,都能知晓莫蓉身上是否真的有存在我所说的疤痕。   自从那天之后,我没有跟随着苏安言回去,而是站在原地,等着。   我有种预感,这几天内,我将永远地离开这个地方了。   苏安言再次来的时候,他的身后还跟莫蓉,以及,我的父母。   我知道,按照苏安言的性子,他绝对会去查找真相的,他相信我,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相信我的。即便是我说的是鬼话,他仍相信的。   所以他把我的话如实的告诉了我的父母,以及质问莫蓉。   莫蓉见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快消失了。   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我低头望着自己的身体。   我的手,我的身体,都在渐渐透明了。   今天是我的忌日,我的父母他们都会像往日一样,来拜祭他们早死的女儿。   一直以来,他们跟苏安言一样,都见不到我,只能对着空气说话,诉说他们的不舍与留恋。但如今见到我了,他们反而沉默了。   发红的眼眶,抿紧的嘴角,一切都显示了他们对我仍存在着爱意。   “妈妈,爸爸。”   我对他们的称呼仍停留在十三年前,那个少女的时候。   原本不轻易落泪的人,一下子在我眼前哭得像小孩子。   我探出手,想摸摸我的父母,摸摸我母亲苍老的脸,我父亲温柔的手,但一切在我的手穿过他们的身体的时候,都无法做到了。      “你好吗?”   一向对我甚为严厉的母亲,第一次问出如此感性的话。我忍着不哭出声,不能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哭,像个小孩子一样。十三年了,我该像个大人一样的。   “我很好,睡了很多年了,一睁开眼,这里,还有你们都变了。妈,你挺好看的,还是一个大美女。爸,你依旧是个帅哥呢。”   我依旧贫嘴,像个孩子一样向他们撒娇。   莫蓉见到我,温柔的脸不再是一脸的笑意,先是惊恐,然后是愤怒,接着便化为平静。她就如此平静地望着我,手却想拉住苏安言迈向我的身体。   结果,苏安言一下子便甩开了她。   “你别碰我,那么脏的手,我想着都恶心。”   他们已经结婚了,还决定要小孩了。结果,因为我,一切的美好都瞬间化为虚无。我像是个刽子手,把莫蓉的美梦戳破了。   这让她再一次瞪着我,下嘴唇紧紧咬着,一脸的狰狞,毫无平时那个温柔的美人样子。   我瞧着她这副疯狂的模样,却是淡淡地一笑。   “做过的事情,别以为无人知晓。有句话叫,人在做,天在看。这都是你自找的。”   莫蓉却一下子朝我扑了过来了,没把我扑倒,整个人从我的身体穿了过去,直接撞到一旁的围栏,光洁的额头一下子发青了。   她整理好的柔顺发丝一下子全散开了,垂落在脸颊两边,像个疯婆子一样,冰冷的眼神一直像狼狗一样死死地瞪着我。   苏安言原本还担心我,想拉住她,跟莫蓉一样忘记我此刻的身份了。结果看见莫蓉这样,他连一丝的怜悯都没有,只是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你人都死了,为什么还要破坏我们的生活!如果不是你,安言不会到现在才跟我结婚。结婚了也罢了,选个房子还要说这是叶白喜欢的,她喜欢有个大庭院有个大阳台。房子里的摆设他都要按照你的喜好来弄,我想帮忙,他都不肯。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是体贴我,但我就知道,他是为了你!”   我站在一旁默默地听着,直到身体完全消失了。   我想有个大庭院,这样可以做烧烤,邀请大家来聚会。   我想有个大阳台,这样我可以在那里放一个躺椅,拿着一本书,躺在上面,对着天空看书,晚上还可以看星星呢。   我笑着看着苏安言。   他一脸着急,朝我跑过来。   别走!我还有话想对你说。   叶白,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知道啊,在看见那房子的摆设之后,我就知道了。   在得知你跟莫蓉结婚了,我也知道了。   房子的摆设,按照我的喜好,是为了实现我的愿望。   娶莫蓉,是因为莫蓉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知道你所不知道的关于我的事,不管她是否在说谎,只要是关于我的,你都相信。   你说当我兄弟,其实你是在诈我,想骗出我是否喜欢你。你一直在期待我能说出,我不想当你是兄弟,我想当你的女朋友这话。   可惜,你知晓的,我的脑子一向很笨,没有你那么聪明,不用努力学习,都能考个好学校,考个好成绩。   在你身边,你对我的含义,就如同一个温暖的太阳,而我,是一个绕着太阳转向的向日葵。   在你面前,我是如此的卑微而渺小。我不敢说出我喜欢你,这话,怕对于你有压力,我也怕你会拒绝,如同拒绝莫蓉那样的大美女那般果断。   你含蓄的提示,如果能明确点,如果能大胆点直接点,或许,我真的会明白的。   如今这一切,你再告诉我,你喜欢我,是否迟了一些呢?   我也喜欢你,苏安言。? ☆、06 ?  重回   我觉得自己像做了一个梦,一个恐怖的梦。梦里的我,死状可怕。   睁开眼,我以为,我又在那个荒凉的地方了,那个野草丛生,荒无人烟,江水污秽的地方。   结果,迎面而来的,却是莫蓉笑着的脸。她笑得很温和,如同杀死我的那天。   没由来的,我伸出手,将她使劲推开。   莫蓉没有防范,温软的身体一下子撞到坚硬的墙壁,我听见她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声。   “你怎么了,小叶叶?”   是这个称呼。   叶白!   我还记得死前,她是咬牙切齿地念着我的全名的。   抬眼再望去,我的表情呆滞住了。   莫蓉比我见到的那个时候还要年轻,是个十几岁的年轻女孩子,身上还穿着学校特有的浅蓝色运动服,而不是漂亮地令人窒息的成熟女人。   而我呢?   我低下头,望了望自己。   身上穿着的同样是一件浅蓝色的校服,躺着的地方是一张有着消毒水味道的床,床单枕头都是白色的。   而此处是……   我抬头,望了望四周。   这里似乎是学校的医护室。   窗外还有伴着此起彼伏的呼唤与呐喊声,甚至还有狠命吹着哨子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已经扶着墙壁,重新站起来的莫蓉缓缓地走向我,脸上还是挂着一脸担忧的表情。   “小叶叶,你是不是摔伤了头了?”   说完,还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我吓得将头往后仰去,不敢给她碰到。   门在这个时候被人一把撞开了,发出很大一声“砰”的碰撞声。   我还没看清来人,已经听到这人的声音。   “你是不是傻的,没做热身运动就敢跑那么快,半途抽筋还给我晕倒,你是想找死吗?”   那人已经走到我的面前了,我傻傻地望着他。   眼前这个人,十七岁的模样,年轻张扬,动作利落偶尔粗鲁,脾气暴躁偶尔温和。   对待我,喜欢与我拌嘴,时刻抓住我的缺点进行抨击,毫不留情地嘲笑。   稚嫩的脸已经渐渐在长开了,依稀可见他十三年后的俊美成熟。   “苏安言。”   我沉默了片刻,只能从嘴里蹦出这三个字。   苏安言的手已经拍在我肩膀上了,我痛得龇牙咧嘴。   “你干什么啊?”   苏安言望了望莫蓉,又看了看我,凉薄的嘴唇勾起淡淡的笑容。   “能痛就好,我还以为你傻了,呆呆地看着我。”   “哦。”   我难得没有回嘴。这让苏安言又是一惊,挑高了眉头,疑惑地望着我。   在苏安言的话里,我得知了,我今天参加了学校的运动会,由于没有吃早餐,又没有做热身运动,喇叭一响,我直接把三百米跑完了,虽然得了个不错的名次,但在终点直接晕倒了,脚还抽筋了。   一下子,我成了全校关注的热点。   苏安言还没来得及阻止我,便看见我倒在终点处。是他将我背回了医护室,才匆匆忙忙去参加跳远。比赛结束了又匆匆忙忙地赶回来了。   我听着苏安言的话,默默地在心底回想着。   这件事,我以前似乎经历过的,那是我最丢脸的一次。   虽然我脑子不好使,但上天还是给我开了一扇门,给我运动的细胞。在读书方面,比不过苏安言,因此,在运动方面,我总会在运动会上对苏安言耀虎扬威。   结果,每次都被苏安言秒杀了。   即便如此,我最终还是属于运动上的佼佼者的。然而,除了一次,在运动会上晕倒,在全校师生面前丢脸之外。   难道……   我摇摇头,还是不敢相信。   一旁的苏安言跟莫蓉都在看着我,两个人脸上的表情惊人地相似。这让我又联想到十三年后,他们卧室的那张硕大的结婚照了。   这让我觉得心底很不舒服,拉起被子,盖住了头,不去看这两个人。   我觉得我真的在做一个美梦。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宁愿永远都不会醒来。   傍晚的时候,苏安言将我拉回家了。   我趴在他的背上,他默默地背着我,一步一步地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高中的学校距离我家不太远,半个小时的路程,但学校规定必须住宿,所以我跟苏安言都是一个星期才回家一趟。   这天,举办完校运会后,便是星期六了,自然到了我们回家的时候。   “你今天很奇怪,平时是不会有很多话说的吗?而且还不想让莫蓉陪你一起回家的。”   在现在的苏安言心底,现在的我肯定是很奇怪的。   以前我总让莫蓉跟我们一起搭车回家,她的家比我们远,我们会在前面几个站下车。但今天我却跟她说想要走路回家,反正也不远,只是有点累而已。   我素来懒惰,能躺着绝对不会坐着,能坐着绝对不会站着。能坐车,绝对不会选择走路的。但是,现在一旦看到莫蓉那张脸,每次都忍不住想伸出手,揪住她头发,将她如花似花的脸狠狠地揍一顿,揍到她面目全非为止。   “就是不想要跟她同路,不行吗?”   我故意装出很生气的模样,眼睛紧紧地看着苏安言的后脑勺。   苏安言连头都没转动,我只是听见他说道。   “惹到你了?我还以为只有你会惹到莫蓉呢。真是小孩子。”   语气里满满的无所谓。就算没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我都能猜到现在苏安言是怎么一脸的无奈。   我在心底默默地想着。   如果我还没死的话,这两个人是不是就不会在一起了?   我的手忍不住紧了紧,有些怨恨地瞪着苏安言。   背着我的人已经轻叫出声。   “叶白,你干什么?想掐死我吗?”   苏安言这话,让我的手更加用力了。   就是想掐死这个混蛋。干嘛那么含蓄,吞吞吐吐的,直接向我告白得了!还那么地迟才说!? ☆、07 ?  回到家中,瞧见了熟悉的两个人,我的眼睛睁得很大,死都不肯从苏安言的背上爬下来。   “你干什么?还不快下来,我累死了。”   苏安言一直在使劲地扒下我,我却像八爪鱼一样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   我总觉得自己在做梦,从学校醒来的时候,直到现在,我一直都不肯相信眼前这个世界,这些人,都是真的。我   “丫头,你怎么了?一副见鬼的模样?”   母亲问我,伸手就要伸过来。   我反射性地避开了她。   “没事没事,我只是累了。”   我终于放开了苏安言,从他背上下来,拖着扭到的脚,一步一步地挪上楼。在拐弯的地方,我微微侧过头,望了望身后。   身后的人,我的父母,苏安言,都是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我。   我立马转过头,抬起脚,又接着踩上楼。   房间黑漆漆的,只有楼下路灯的一点亮光从窗户照射了进来,落在了木板上面。我连灯也懒得打开了,直接从柜子里随便地挖了套睡衣,慢吞吞地去了浴室。   晚饭没有吃,我直接躺上了床,睡下了。   母亲在外面敲门,我是知道的。只是不太想开门。我还是需要点时间来消化消化眼前这个变故的。   虽然我变成了鬼魂,以前从未相信过的事情都在慢慢接受了,怪神乱力能接受,但我内心还没强大到,连时间倒流都能接受。   有可能外面的是鬼怪。   内心有一个声音这样对我说道。   我听见外面走廊上,还有细微的走动声。我听见我的父亲在问我的母亲。   “叶子睡着了吗?”   声音跟我的父亲一模一样,父亲也是经常这样通过母亲询问我的情况的。   我抓着被子的手紧了紧。   “恩,应该是。今天校运会的事,我听安言说过了,也难过她脸色那么差,估计是觉得丢脸了。没事的,明天睡醒了就好了。”   我又听见父亲笑了笑,声音带着以往的爽朗。   这两个人,还是如十三年前那般年轻,父亲依旧帅气地不行,母亲也是大美女。而非十三年后那两个苍老的老人家。   这个世界是真的存在的吗?   难以置信。   我闭着眼,强迫自己睡过去。   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从床上坐起了身,望了望房间。这个房间跟我用的那个房间一模一样,摆设什么的,连桌子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什么仙人掌,都好好地放在原先的位置。   窗外的大树遮挡了不少的阳光,落进屋里只余留几缕。   我伸了伸懒腰,已经听见母亲在楼下大喊了。   “丫头,起床了没啊,吃早餐了。”   “好。”   我喊得很大声。连苏安言都曾说过,我的声音极具有穿透力,简直是魔音,连隔壁住着的他们都能听见,我的母亲自然也听见了。   我拉开被子,走下穿,在衣柜前站定。   昨晚睡得很好,一夜无梦,今天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我的心情自然也很好,连挑衣服也愉悦地哼唱着曲子。   昨晚还没弄清楚的地方,现在觉得已经无所谓了。不管这个世界是真的还是假的,既然我活了,这里的人跟十三年前一样,那就代表我可以重新开始我的人生。   就这样,便足够了。   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楼下的人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我的家庭并不算富有,只是一般的小康家庭,但因为只有我一个孩子,我父母的负担并不重,两个人都有固定的工作,这让他们可以给我更多物质上的享受。   现在这个住着的房子也是几年前,我的父母买下的,在G市这里虽然算不上是极好,但也很不错了。   父亲正坐在餐桌前,手上拿着报纸,面前是火腿煎蛋加牛奶的早餐。母亲已经在埋头吃着了。      两人见到我下楼,都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我。   “终于下来了啊。赶紧吃早餐吧。”   “好。”   我笑着点点头。   他们两人今天还要上班,明天才休息。这个时候还早,两人的神态还算是悠哉。   父亲放下报纸,看向我。   “今天放假,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拿着叉子,想了下,才回答道。   “我想去报名,学跆拳道。”   话一落,连母亲都看了过来。   父亲的脸上也带着惊讶的神色。   “要不要找安言陪你去呢?他刚才送牛奶进来,好像说今天要去打球呢。”   我摇摇头,低头将煎蛋吃进嘴里。   “他要去打球,我为什么要让他陪着去啊。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去哪里报名。是认识的学姐家里开的。”   “那好吧。”   父亲知道我的性子向来比较执拗,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任他怎么说,我都不会改变了,倒也放弃了游说我的想法。无奈地点点头。   母亲是很赞同我有这个想法的。她的性子跟父亲是相反的,性子外向而积极,目光看得比较远,觉得女生独立点,多学点东西总归不会有错的。我参加学校的各种运动,父亲会担心我受伤,总会多多规劝我,但母亲却极力地鼓励我。   这一点,是他们两夫妻之间最大的矛盾点了。为此,也经常会吵架。小的时候,我在一旁瞧得害怕,总会担心。但现在长大了,看习惯了,倒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这两人一吵架,会吵得厉害。但明天之后就会烟消云散,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然,母亲也问过我为什么会突然想学跆拳道。我只是敷衍地说了一个借口。但真正的理由却是深埋在心中。   假设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我真的回到了十三年前,那我即便说了过不了多久,莫蓉就会把我杀死这类的话,估计他们都会当我在说梦话,一笑置之。   学跆拳道的真正理由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为了那一天的到来,我会学会耐心地等待着。   父亲跟母亲上班了之后,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将餐盘跟杯子拿去洗了之后,隔壁的苏安言已经过来敲门了。   “今天我去打球,你有什么活动吗?”   苏安言周六固定的节目便是打球,一打便是一整天。有的时候我跟着他去,因此曾跟他说,他出门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自那之后,苏安言每次出门都会来跟我报备一下,问过我,才离去。   我摇摇头。   “你去吧,我要去少年宫那里报名,学跆拳道。”   一听我要去学这个,苏安言年轻张扬的脸立刻笑成了一朵花。   “啧啧,你要去学?我怕你吃不了苦,上了几天就说不去了。”   我默默地望着苏安言,让他等下,转身上了楼,换了件外出的衣服。   苏安言打球的地方跟少年宫的方向一样,我让他跟我一块出门,然后再去球场。   苏安言临走的时候,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疑惑地看了我好几眼。   因为是周六,学跆拳道的人比较多。我找到了学姐,跟她报了名,交了钱,领了一套略微宽大的跆拳道衣服,便开始上课了。   第一天的上课量不大,下午便结束了。   收拾完东西出了少年宫,我望着少年宫外的站着的一个身影,挑高了眉头。   苏安言正站在门外,等着我。他难得这么早,便从球场回来了   他身上的运动服已经换下了,走过来的时候,我还能闻到他身上带着一股清香的沐浴露味道,跟我家用的是同一个牌子的。估计是苏阿姨跟我的母亲去超市的时候,一起买回来的。   “你这么早的?”   我问了一声,并不期待苏安言会老实地回答。他向来对我说话就不太喜欢用脑子回答的。   结果,苏安言却说了一句。   “恩,今天玩得没意思。”   我又望了他一眼。   “苏安言,你下午没事情做吧。那教我功课吧。”   苏安言又是一愣。   以前的我,是绝对不会低下头,求苏安言教我功课的,因为我仇视他比我聪明。但现在我却不能再这么任性了。   我望着头顶上的树枝。   莫蓉作为我过去的好朋友,在样貌上强过我,在学习上也强过我。所以,苏安言跟她站在一起,才会有那么多人说是很相称的一对。   不可否认的,我心底是一直在忌妒的,但死都不肯低下头。但现在,现在已经高二,接下来是高三了,然后便要参加高考了。以我目前中下等的成绩,想要考个好学校,是难如登天。唯有去求助身边的苏安言了。   唯有如此,才能胜过莫蓉。   即使不知道未来莫蓉会考上什么学校,会有什么好的发展,但看见十三年后的莫蓉,她笑得那么安然,就恨不得现在的自己立马变成最完美的人。? ☆、08 ?  周末的时候,我还想待在家里学习,写功课。结果被苏安言拉了出门。   “你干什么?”   我疑惑地望着他,却见他淡淡地一笑。   “你不是一直想学游泳吗?今天我有空,可以教你了。我们去游泳池吧。”   还没等我说话,苏安言两只长手已经往我身上一伸,直接拖着我过去了。   我还在脑子里回想着往事。有些记不清楚是否有这一段,我要求苏安言教我学游泳的往事。   我对游泳,正确地应该说是对水很恐惧。   而恐惧的来源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在前面拖着我走路的苏安言。   若不是他,我现在已经好好地生存着呢。   我无比怨恨地瞪着面前人的后脑勺。   周末的游泳馆很多人,我跟苏安言排队了有一会儿,才终于可以进去了。   等换好衣服的时候,苏安言已经一脸不耐,不断地瞄瞄自己的手腕上的手表,再看看我。   “你换个衣服也要磨蹭半天的?”   废话也不多说,直接扯着我往水里去。   我对水天生恐惧,苏安言不是不知道的。   一开始的时候,苏安言还在一旁替我护驾着,但不准我身上套游泳圈,还一脸嫌弃地瞪着我。   “你是五岁小孩子吗?弄个游泳圈不觉得丢人吗?”   苏安言这个时候已经没了一贯的从容,他的手的力度之大,让我完全挣脱不了。   先让我学会闭气。   我一进入水底,心底的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来了。   我的脑子里却在计较另一件事。   今天的苏安言不是一般的奇怪。向来好脾气的他,在面对我,也不会这么焦躁不安的,即使偶尔急了点,也绝对不会这么蛮不讲理的。   心底这么想着,脚尖碰到水之后,就像触电了一般,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浑身不舒服,手脚发麻。苏安言在旁边说什么,我都没听见,只觉得身体一直在往下沉。   我抬起头,望向水上面。   苏安言站在岸上,嘴角的弧度微微勾起,带着一抹冷笑。   我觉得身体很重很重,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正贴在我的背上。   我听见了一个声音。   【你知道,你为什么能活着吗?】   我的嘴巴微微张开。   我想说,我不知道。但水不断地往嘴里涌进,正如死亡那天,那些水,似乎怎么都流不完,全部进了我的肚子。   然后。   肚子慢慢地鼓起。   紧接着。   浑身连同手脚都发肿,像泡开了一样水肿吓人。   【因为你答应了我一件事。】   我的头微微地往后侧转了一下,眼睛猛地睁大,睁得很大,眼珠子仿佛要掉了出来。   在我的身后,有一个发黑的,形状似一团的东西,正黏在我的背上。   我看见那团黑色东西里面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白皙如玉,五指根根细长,指甲圆润如珠玉。   接着,第二只手慢慢地,从另一边黑雾里伸了出来。   我的眼珠子往下滚动,向下望去。   那两只如纸一样白的手臂从背后,牢牢地圈住了我的腰部。   我感觉我的脖子凉飕飕的,耳朵边有冷气,正一丝一丝地入侵我的身体内部。   我的手脚完全不受控制,只能眼巴巴地瞪着背后的那团东西。   【你没忘记,对吧?】   从游泳池被捞起的时候,我的眼睛一直都是死死地瞪着,呈现睁开的状态。四肢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被苏安言小心翼翼地放在抱在怀里,然后缓缓地放置在泳池旁边。   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很狰狞,完全不逊色于我死后的样子。   我也知道,苏安言一脸焦虑紧张担忧,他的眼睛正锁在我身上。   他的手正按着我的胸前,想将水从我的胃里挤压出来。   他往我嘴里吹气。他的嘴唇如我想象般,像小时候吃过的棉花糖那般柔软。   苏安言对我进行的急救措施,我都能知道。但我的身体动弹不了。那团黑色的东西一直附身在我背后,它控制着我的肉身。   我唯一能做的,便是转动眼球,死死地望着苏安言。   此刻,我最想跟他说一句话。   苏安言,你能从我身上滚开吗?   但是,苏安言跟我一向没默契。只能看见我的眼球在转动,却无法猜测我想跟他说什么。   从医院回到家之后,我直接发烧了。   我的身体一向健康,结果,这次发烧,一烧便是一个星期。   我因此错过了一个星期的课程,只能逼着苏安言给我进行恶补。   我的父母对于苏安言没有任何的责怪,只是望着我叹气。   我躺在床上,对着来探病的苏安言,一脸的怨气。   这次溺水,虽说不是苏安言的错,但实际上算起来也是他的过失。但回顾到以前,那才是我可以光明正大找苏安言的茬的时候。   十岁那年,苏安言一家刚搬到我家隔壁,刚刚开始跟我家做邻居。   某天,两家人一起出去,到海边去玩。那个时候,我还没学游泳。   苏安言那个时候很皮,什么都不怕,最爱的是扯哭我,戏弄我。结果,他想让我跟他一起学游泳,母亲还没喊下水,他已经把我推下水了。   我在水里很害怕,四肢乱动,结果挣扎地厉害,整个人也越发沉下去。   被救起的时候,我已经完全昏迷了。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不敢再靠近水这种东西。家里的浴缸,我几乎没用过。只能站在浴缸外面冲水洗澡。   直到再次溺水的那一刻,我突然又梦见了十岁那时候的情景。这让我睁开眼,就想狠狠地踹苏安言。   苏安言自知自己做错了,没有说话,一进门就任由着我瞪着他。   “对不起了。你想骂,就骂吧。”   苏安言第一次看见椅子没坐下的,他就这样,硬邦邦地站直着身体,任由着我打量着他。一脸的凝重,而不再是以往的嬉皮笑脸。   显然这次,在我的父母还有苏安言看来,我差点溺死了。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真正让我溺水的东西另有其他,而我是绝对不会死的,至少是现在不会。   “也不全是你的错。”   我垂下眼眸,没再看苏安言。如果不是我默许的,苏安言再强势,也无法将我拖走并下水。   苏安言走了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我的房间黑漆漆的,父母的声音在房门外传了进来,还伴着菜刀在菜板上切东西的细碎声。   他们正在忙着晚饭的事情,一时半会,还不会进我的房间。   我没有打开房间的灯,就这样,待在黑暗里。   “你想让我做的时候,我答应了。你别给我惹麻烦。”   背后的那团黑色的东西,在我的视线里,慢慢地散开了,直至再也看不见。   我悄悄地松了口气,伸手,将额头上的冷汗轻轻擦去。   我敢打赌,在游泳池那里,苏安言已经不是苏安言了。   都是因为我的原因吗?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将衣服穿好,头发梳好,便下了楼。   在厨房,将一家人要吃的早餐都做好,拎着一份新鲜出炉的三明治,便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我的父母,都还在睡梦中。   门外,也没有苏安言往日一贯等待着的身影。   今天的我,比任何人都要起得早。   我没有先去自己的学校,而是搭了公交,去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同样有一所高中。那个高中,跟我所读的学校一样,都是市里的重点高中。   在那里读书的人,听说脑子跟苏安言一样,都是天才来的。只不过,苏安言当时不选择这个学校,也是可惜了。   我猫着身子,站在巷子里。这条巷子,是通往那个学校其中一条路。   而那个人,是绝对会来的。   等了半个钟头,一个瘦长的身影缓缓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你在等我吗?”   声音懒洋洋的,狭长的眼睛微微上挑,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尖尖的下巴高高地抬起,只余留一双眼睛,正瞪视着我。? ☆、09 ?  牵绊   我望着眼前的人,一时之间,没想到什么说辞。   眼前的人,据那团状的鬼物跟我说的,他今年才十八岁,比我大一岁,在读高三,现在正是高考的冲刺阶段。   这个人从外表看,骄傲不羁,一般的人都会急急忙忙来上学,努力复习的,而他呢?却是走路慢吞吞的,在我等了半个钟头里面,已经有无数个穿着跟他一样颜色校服的同龄人,从我身边不断地走过了。直到半个钟头后,这个人才姗姗来迟。   “怎么,不是找我的?”   他的声音始终带着一股漫不经心,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耐烦了。   我之所以会认得出这个人,不过是那团鬼物在水里抱住我的时候,我脑海里突然见到的。   在这个人即将离去的时候,我急忙冲着他喊道。   “华瑞琪,你填高考志愿的时候,千万不要选择Z大。记得啊,那会害死你的。”   原本已经走了的人,在听见我这话,已经转过身,朝我疾步走了过来。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身影已经将我的人完全笼罩住了。我抬起头,入眼便是这个人的脸。   他的长相完全不逊色于苏安言,甚至更俊美。如墨般漆黑的眼瞳里始终带着一阵困惑的神色,挺直的鼻梁近距离看着更觉得他五官的深邃。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我……总之我就是知道。”   以前的我,就算是被人这么逼问,也总能扯出一万个理由来掩饰自己的慌乱,但现在的我却第一次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词穷了。   华瑞琪勾着嘴,冷冷地一笑。   “哦,是吗?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说我选择Z大会害死我自己?你怎么知道我想选择这个学校?”   华瑞琪双臂抱在胸前,一脸莫名其妙地瞅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结果在我半天都没吱出一句他认为合理的话之后,他终于还是不耐烦地离开了。   等我回学校的时候,我已经是上课迟到了。   这节课刚好是班主任的课,知道我病刚好,也没责怪我,朝我点点头,便让我轻松地迎着全班同学的目光下,进了教室。   这节课在讲什么,我完全没能听得见进去,只觉得手边刚发下来的试卷题目都在晃动着。   我的背后一股冷汗缓缓地冒出,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知道,那个东西又来了。   我不敢跟它对视,试图用头发挡住视线,低着头,眼睛死死地瞪着手中的试卷,努力集中精神解答题目。   背脊冰冰凉凉的,然后是脖子,接着是我的耳朵,一股冷飕飕的冷风直往我的耳朵冒进,似乎有人正靠在我的耳边,朝我的耳朵吹冷气。   短短的一上午,我却觉得时间过得很漫长,连一分钟都掰成一个小时那么长。   我的眼睛睁得很大,盯着时钟的长针,直到它缓缓挪向九的位置。当铃声响起的时候,授课的老师刚喊下课,我已经冲出了教室,直接跑到操场上一个隐蔽的地方。   “你想干什么?我已经照你的吩咐,跟他说了。至于他听不听,那不是我能控制的啊。”   刚退过烧不久的我,在经过阳光的照射下,额头上已经冒出汗了,但我的手脚却始终是冰冷僵硬的。   我的肩膀,从刚才就一直感觉很沉重,似乎上面负担着什么东西,而耳边有人在吹冷气。看那姿势,似乎是靠在我肩膀上,头颅直接靠在上面了。   我微微侧过头,瞳孔已经惊恐而急剧地缩小。   一双布满血丝,充血的眼珠子直接对上了我的视线,与我的脸距离只有一个尾指的距离,几乎是快贴上我的脸了。   我下意识想尖叫,却死死地用手捂着嘴巴,不敢喊出声。喉咙其实已经因为恐惧而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了。   黑色的发丝如同水藻般缓缓浮动着,在我的耳朵旁挪动着。   我没想到这个东西,在白天还能自由出没。   之所以选择这个隐秘的地方,是因为担心有人看见我在自言自语,误以为我的精神有问题。但现在想来,却觉得这个决定是个错误的。   人多,这个东西才不敢这么光明正大出现吧。   然后,我的耳朵听到了一个嘶哑的声音,它在说道。   【你以为,人多,我就不会出现?】   我没说话。   【那么,刚才在教室是什么】   嘶哑的声音里传出了一股奇怪的声音,似乎在笑。   我却感觉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如果,你没能成功,我会让你知道后果是怎么样的。】   如水草般的浮动的黑色头发,已经缠上了我的脖子,并紧紧地绕著,一点一点地缠紧。我的呼吸开始加速,脑子因为缺氧而有些混乱了。   为什么找上我?   我的脑海已经慢慢地浮现了当日的情景。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的耳朵听见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嘶哑,像被沙子碾过一样。   【睁开眼睛吧。】   我没睁开。   又听见这个声音接着说道。   【你知道你死了吗?已经十三年了。】   然后,我因为惊讶而终于肯睁开眼睛了。一睁开眼睛,过了几天,便瞧见了一个男人的身影,那是成年后的苏安言。   我望着苏安言离去。身后的声音又在说话了。   我沉默了,然后问他。   为什么要找上我?你能帮我吗?   【因为这里,只有你一个人能听见我的声音。当然,我能让你去到你想要去的地方。只是,你必须要替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阻止一个叫华瑞琪的人去死。】   好,我答应你。   只是,醒来之后,我却忘记了这个承诺。现在这个东西来向我讨债了。   缠在脖子上的头发稍微松了松,我难受地快爆炸的胸口终于没那么凄惨了。我喘着气,脑子又开始清明了。   那东西生前似乎是个人,只是因为现在形态丑陋,我无法辨别它的性别是男是女。   鬼物的头颅还压在我的肩膀上,正死死地瞪着我。   我曾在行动前,问过这个鬼物,鬼物却说,我必须先阻止一个叫华瑞琪的男孩子别考上Z大。   Z大是有名的学府,这里的许多所学校的学生都以考上这个学校为荣,而能考上的也非泛泛之类。   华瑞琪能不能考上还是一个未知数。   我只能照做,目前能想到阻止他填报这个学校的,便是告诉他会死掉的事情。当然,华瑞琪不相信我的话,也是预料之中,毕竟刚才的我,已经像个十足的神经病了。   鬼物临走前,那充血的眼珠子一直在瞪着我。   没由来的,我心底一阵发毛。   我安慰着自己一会儿,才缓缓抬起步子,去饭堂打饭。   距离高考还有最后几个月,我认为还有些时间,也不习惯别人这么逼迫我,自然慢悠悠的。   属于我自己的部分,该做的还是得做。   高二已经选好了文理分科了,我选择的是文科。要背诵的东西很多,上课前还要努力预习一遍,才能上课听得懂老师在讲什么。   前一世,我从未如此努力过,每天总是吃饱了,在宿舍里磨蹭了半天,直到晚自修才去了课室。而在课室里,我也总是坐不住的,过了一会儿就要上一次厕所,然后借着这个时间,去外面溜达下,才回到教室。   磨蹭了几下,晚自修的时间就过了。   对于我来说,根本就没怎么努力过。现在想来,总觉得有些遗憾。   所以,我决定发愤图强。   早上六点起床,刷牙洗脸之后,便去了课室看书。   六点半的时候,广播体操准时响起。   做完体操,便回到教室,拿了本历史课本,走到走廊少人的地方进行背诵。等八点上课的时候,才回到了教室。   中午早早地睡午觉,下午才精神十足地听课。      五点半放学,六点吃完了晚饭,六点半洗过澡,便又回了课室,拿了本书,照旧去一个隐秘的地方进行背诵。   如此反复,从一开始的不习惯不耐烦,到最后,终究还是静下心,进入了状态中。   在这段期间,那鬼物一直没出现。我觉得奇怪,也时不时地去了那个学校,不断地告知那人,不要报Z大。   结果,每次都是被华瑞琪以异样的眼神盯着看。   过了几个月,高考结束了。   接着,再几个月,我在Z大的录取名单上看见了华瑞琪的名字。   在一天夜里,在家里的卧室里,我在床下看见了一具冰冰冷冷的尸体。尸体血肉模糊,已经难辨人形。   ? ☆、010 ?  从学校回到家里,天已经黑下来了。   每次到了星期五的晚上,我的父母都会比较早下班,只要我一回到家,准可以吃上饭,母亲还炖了一锅鸡汤等着我。   今天照旧是如此。   门一打开,父亲已经坐在餐桌前了,余留母亲还在厨房里忙活着。   “回来了啊。这周学习怎么样?”   父亲肯定已经从班主任那里听到了我这周在学校的表现了,望着我,一向温和的脸一直带着微笑。   “恩,还好吧。”   这周很努力地学习,我累得够呛的,但想想又觉得很充实。以前总觉得干什么事情都劲,逛个街,狂欢下,但狂欢过后,那种空虚感却一直在心头盘旋着。但是现在,那种感觉已经开始在慢慢退散了。   吃过晚饭,坐在客厅,跟父母两人一块看电视,吃水果,闲聊着,一切就像我还没死的时候那么平常而温馨。以前觉得没什么,但死过一次的人却会格外珍惜着,因为知道这来之不易。   做了鬼之后,虽然自由,没人拘束着,但也无人看得见,你的欢喜与你的悲伤,无人可以与你分享。 那种寂寞,才是真正地深入骨髓。   重生之后,我心底一直对现在的状况怀着感恩。   直到回到房间睡下,心底的一点点欢喜仍未退散,这点欢喜伴随着我一块人梦。   临睡前,我还拿着手机看了下时间,浏览了下新闻,才拉上被子,闭上眼睛睡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睁开眼睛的时候,还一脸疲倦。   我瞅了瞅房间。   我向来不喜欢房间有留灯的习惯,嫌灯光太刺眼,阻碍了睡觉的质量。但现在的我,却在环视了房间四周后,突然后悔了这个多年来的习惯。   白天的时候,一片橘红色墙纸布置的房间看起来很温馨,但到了晚上,只有月光惨淡的光线隐隐约约照射进来。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用来挂衣服的衣架杆模模糊糊看去,就像有个人站在那里,但是没有头颅的样子。   我的手紧紧地抓着被子。眼睛从衣架杆那里收了回来,眼皮微微下垂,我的视线已经被床底下的动静吸引住了。   我之所以会在深夜里醒来,不过是因为被一个奇怪的声音吵醒了。明明只有我一个人睡觉的房间里,竟然多出了一个呼吸声。   我深呼吸了几口气,又反复放松,才决定起身,探出头,往床下望去。   这一望,把我彻底吓住了。   床底是镂空的,正对着窗户,月光刚好照射进床底,让床底多出的东西被照射地一清二楚。   空无一物的床底,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东西。   这个东西,与其如此称呼它,还不如直接说它便是一具尸体。全身上下僵硬如纸般白一样的肤色,只有头上黑色的发丝才没有融于这一片白色之中。   白色之上,那具在我眼底底下,慢慢动了下手指的尸体,在一阵一阵地变化姿态,我看见它的手开始抓住我的床板,指甲上染着鲜红的血色,正一点一点往外渗出,沾上了我粉色的床单,留下一个鲜红的手指印记。   我的身子不住地往后仰去,抓着被子,不住地往后挪动,直到身体撞上了坚硬的墙壁。我终于没了退路。   眼睁睁地望着床底下的尸体已经慢慢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在黑色发丝掩盖下的脸终于面向我了。   那是一副我完全不敢直视的脸。   五官全看不清了,脸颊两侧的肉一片一片地脱落,然后是血,一点一滴地落在我的床单上面。   我望着它以一副扭曲的姿势,徐徐地站了起身。没了眼球的眼眶还在对着我这个方向,似乎在看我一样。   “你……”   我的牙齿紧咬着下嘴唇,努力了一番,我以为我会尖叫,却发觉自己的喉咙只能吐出这个字,然后,没了下文。   我的眼睛往下看,瞪着嘴巴上的手。   我的嘴巴已经被一双手捂住了。那双手还在滴着血,肤色苍白。   我听见眼前扭曲的尸体发出了一个奇怪的声音,似乎在笑。然后,它说话了。   声音很熟悉,一如既然地,如同被沙子碾过一样沙哑的嗓音。   【终于知道害怕了吗?】   尸体伸出了腿,那腿上还长着尸虫,不住地往外探出身子。   很快,尸体已经爬上了我的床,手紧紧地勒住了我的脖子。   【你不是一直以为我不会拿你怎么办吗?现在我让你知道,失败的下场。】   我瞪大了眼,死死地瞪着眼前这个鬼物。我的胸口很难受,快爆炸了一般难受,无法呼吸。   很快地,意识开始模糊了。   在模糊的时候,我似乎看见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面目全非的脸上似乎能看见五官了,有眼睛了,没有流血了。   我再次清醒过来是在一个声音的催促下,才睁开眼睛的。如同第一次睁开眼睛,发觉了自己死了的事实的时候。   【终于醒了吗?】   沙哑的声音又在说话了。   我扭头,惊恐地瞪着身旁。   那东西正站在我身边。   不同的是,它有了手跟脚,有一个完整的身体,而不再是一团黑色的东西了。脸依旧让人不敢直视。   我以为这个是最糟糕的事情了,但更糟糕的,却是另一个事实。   我在鬼物的提醒下,扭头,望向了正前方。   正前方,有一张床。   屋外的阳光已经完全照射进了房间里,让我十分清楚地望见了房间里的一切。   房间依旧是我住的那个房间,不同的是,床上多出了一个人。   一个正盖着被子,睡得香甜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有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连身材也奇妙地相似。   如果我有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我不会这么惊讶,可惜没有。   我瞪大了眼,靠近梳妆桌,想拿起桌子上的镜子,结果,手却从镜子穿了过去。   “这个是?”   我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双手。   为什么会这样子?   我的手又从桌子穿了过去。   在试了几次之后,我终于忍不住,往后倒退。   这个世界不是真的吗?   我不是重生了,回到了十三年前了吗?我不应该现在还活着吗?   为什么又是这样!   我愤怒地瞪着身边的东西。   “是你搞的鬼吗?”   【啧啧,吓到了?这个才是你真正的样子。】   鬼物又发了一个奇怪的笑声。   床上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的女孩子已经睁开了眼睛。她用那双跟我一模一样的眼睛看了看四周,然后从床上爬了下来,开始穿衣服,刷牙洗脸。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下了楼,跟着楼下已经起了床,正在吃早饭的人打了招呼。   我的父母竟然没有觉得这个女孩子很奇怪,反而一脸自然,跟她打了招呼,催促她赶紧吃早饭。   女孩子笑容灿烂,点了点头。几乎是狼吞虎咽,没有一丝女孩子模样地吃完了早饭。   然后,敲门声在这个时候响起。   门外赫然站着苏安言。   我走了过去,望着苏安言,企图想提醒他,那个女孩子不是我,真正的我在这里。   结果,我的努力都是白费的。   连苏安言也看不出那个女孩子的异样,跟我父母一样,用很熟悉的态度跟那个女孩子打了招呼,并带着她出了门了。   “苏安言,我在这里啊!”   我着急地大喊大叫,结果苏安言跟聋子一样,完全没有听见,这可把我急坏了。   “你到底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我忍不住朝身旁的鬼物怒喊道。   【你还没发现吗?】   我伸出的手,停顿在半空中。   【啧啧,那个人就是你,只不过是十三年前的你而已。】   “你是在骗我吗?我记得我已经回到了十三年前了。”   鬼物浑身在颤抖,似乎我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连脸上的已经剩余不多的死肉又掉了一些下来。   我慌忙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离鬼物远点。   【确实是回到了十三年前。你别忘记了,是谁让你回到了这里的?我想你离开,你就得离开!我会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去死的!】   我的死期是在三个月后。   十三年前的那个我又跟莫蓉走了一起,任由着我在一旁干着急都没用。我的父母跟苏安言去旅游了,家里只剩下十三年前的我。   莫蓉来找我,我跟莫蓉在江边有了争吵,生病中的我,被莫蓉硬生生推下了水里。   雨下得很大,我站在江边,望着莫蓉决绝离开的背影,没有出声。   江水中的我,在挣扎了一会儿之后,很快地,沉入了水里,再也没有浮起来过。   十天后,我的尸体被找到了。   在我死之前,华瑞琪已经比我先死掉了。   过去的一切,什么都没有改变。? ☆、011 ?  我站在原地,浑身僵硬,没办法动弹,更没办法能远离眼前的东西。   我眼睁睁地望着这个鬼物,看着它将那面目全非的脸孔慢慢靠近我,直到贴上了我的脸。   脸孔的温度是冰冷,跟从冰柜里冻了许多天突然拖出来一样冰冷,冻得我牙齿打颤。   它脸孔上唯一完好的,也只有一个嘴唇。   嘴唇像人的嘴唇一般,很正常,并不会令人惊悚害怕,反而形状十分好看。颜色是淡淡的粉色,嘴唇薄薄的,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似乎在笑着。   然后,这个好看的嘴唇瞬间贴上了我的嘴唇。   那嘴唇也是同样带着冻人的凉意。   我的眼睛猛地瞪大。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此吃惊。   我觉得我突然发现了一个事情。   鬼物的嘴唇在贴上我之后,那张惊悚异常的脸上面的皮全部掉了。我以为我会看见上面的疽虫,或者是更加恐怖的东西。   但是完全没有。   我看见的是一张俊美的年轻脸孔。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细长眉毛微微上挑,带着慵懒的随意。长而微卷的睫毛下,幽暗深邃的冰眸子邪魅性感。尖细的下颚微微抬起,优美的粉色凉唇有些刻薄的上扬,带着嚣张不可一世。   “你……干什么?”   我捂着嘴巴,难以置信。   鬼物有一张很熟悉的脸,我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沉默地盯着鬼物的脸。   突然之间,我吓到了。不住地往后退。   “你……你为什么长得跟那个叫……叫……”   一时之间,因为惊吓而突然想不起那个人的名字了。   【华瑞琪。】   鬼物也转过身,眼睛直逼我的视线,僵硬的身体一步一步地逼近我。   “其实……你就是华瑞琪?”   鬼物现在的身体已经不会像当初那般吓人了。僵硬的身体在我面前慢慢地起了变化,褪去了那层死气沉沉的黑雾,只余留着跟我一样的透明身体。   眼前的这个人,除去身体的透明,没有哪一样不跟华瑞琪不一样的。   “我就是他,不过是十三年后的他而已。我跟你死在同一条江里面,这足以让你成为我的目标。你听得见我的声音,也是你的幸运了。”   华瑞琪伸出手,揪住了我。   一张俊美的脸带着淡淡的笑容。   “走吧。”   我瞪视着他。   “去哪里?”   防备性地往后缩着身体。却不料,华瑞琪苍白修长的手指还牢牢地抓住我的手,不让我挣扎开。   “回到十三年前。”   华瑞琪已经扯着我,不断地往前走。   我这才终于注意到一个奇怪的地方。   现在的我们在一个四处都是黑暗没有任何亮光的地方。只有前面的亮光不住地吸引我们往前走,并且越向前走去,视线接触到的地方越是明亮清晰。   “这个地方是哪里?”   走在前面的人没有转过身,头也不回,直接说道。   “在隧道里面。后面黑暗的地方是我们的未来,十三年后。因为我们都死了,所以完全看不见东西了。前面很亮的地方,是过去,十三年前。对于我们,还存在未知数。”   “你不会又想骗我吧?”   我扯了扯手,华瑞琪的手劲很大,依旧没能从他手里将自己的手救回来。   我以为我努力了那么久,重新想奋斗一番的世界,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梦。死去的自己依旧没有能改变过去的力量。   那个世界根本就是假的。   我突然听见一个笑声。是华瑞琪发出的。   “我死了,你也没有办法活着,我无须骗你。从现在开始,你得给我认清一个事实,你是靠着我,才活下来的。没有我,你根本就无法活到现在。”   视线看到的地方越来越亮了,几乎像太阳的光线一样,刺目耀眼,完全没有办法睁开眼睛。只能感觉到前面的人,他的脚步一直没有任何的停顿,而是一直从容地往前走,似乎目标十分明确,完全没有一副感到茫然的样子。   到了。   在一片寂静之中,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听见华瑞琪说了两个字。声音如天籁般动人。   睁开眼,入目的一个房间,我所住的一个房间。里面的布局依旧是我的手笔。   我拿起扔在桌子上的手机。   上面的时间显示的是三个月之前。   华瑞琪还没考高考的时候,我还没死掉的几个月前。   我又回到了十三年前。   手能碰到东西,不再是灵魂。   跟第一次到十三年前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身边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正坐在我的床上,长腿挂在我的床边,单手支着下巴,侧躺着,眼睛慵懒而随意地看着我。   “你想怎么样?”   华瑞琪听到我这话,嘴角的弧度微微勾起。   “你没有多少时间了。如果这次还失败的话,你会重复第一次的噩梦的。”   “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华瑞琪挑了挑眉头,点点头。   “我怎么回到这里的?”   “还记得刚才我亲你吗?我身上有一个可以让时光倒转的东西。不过必须接触到你,将这个东西的力量传送到你身体,你才能跟我一起回到过去。”   我挑挑眉头,很是惊讶地瞅着他,眼睛在他身上来回看着,企图想发现那个东西。   结果,却见华瑞琪看着我的蠢样,他随意地翻动了下身体,让我可以更好地看遍他全身。   “你找不到的。”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自己来拯救自己,何必把我拖下水?”   还弄出那么吓人的东西。我幸亏没有心脏病,不然早就翘辫子了,一死再死了。   对于这个问题,床上的人没有回答,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似乎在睡觉了。   距离我的死期还剩下六个月的时间。等高考过后,华瑞琪死后,就轮到我了。   第二天,是个周末,我很安心地睡个饱饱的觉,并不像第一次那么急着起床了。   只是,还睡得很舒服的时候,我的耳边总是有一个声音,还一直在撩着我的耳朵,而且触碰我耳朵的东西温度很低,我冷得直缩脖子。   然后,我听到那人轻轻地笑了笑。   “喂,睡得连口水都出来了,还不起床吗?你的肚子都在外面了。”   口水?   我的肚子?   男的?   声音那么熟悉的?   意思到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之后,我已经吓得睁开眼睛,终于清醒了。   我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的人。   “你趴在我身上干什么!”   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被鬼压了。   一睁眼,就发现华瑞琪整个身体都覆盖在我身上,弄得我睡梦中一直觉得胸口很闷,踹不过起来。   他的头正枕在我的肩膀上,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正盯着我看,眼底带着可见的笑意。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   “叫你起床。我还从没见过睡相像你这么差的女人了。跟你同床的那个人估计一个晚上会被你踢下床好几次。”   我这辈子接触较为亲密的男生除了苏安言,就没有人了。突然被另一个男生如此靠近,我的心脏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开始剧烈地跳动。   我红着脸,没驳回他,而是想侧过身,掩饰自己即将跳出胸口的心。   但我还没这么做的时候,身上的一只鬼已经大声笑了起来,笑声出乎意料十分欢畅纯粹。   起床套上衣服,匆匆忙忙躲进浴室刷牙洗脸。   然后,照旧是跟楼下已经比我先起床的父母打了声招呼。   “今天是周末,丫头,你有什么事情要去做吗?”   父母今天还要上班,已经将饭吃完了。   一听这么熟悉的话,我愣了下。   “等下我有事要出门去。”   估计等下父母是不是要说,那让安言陪你去吧。   “那让安言陪你去吧。我听他刚才来说,今天要去打球的。”      果不其然,在第一次回到十三年前的时候,我的父母也这么说过。   那么,等下苏安言是不是会来向我报备他今天的行踪,问我是不是一起去不去呢。   答案绝对是肯定的。   父母出了门,我也将早餐吃完了,起身将碗筷都洗了。   出门的时候,苏安言正站在门,举起手,一副正打算按门铃的样子。见到我打开门,他收回了手,一脸吃惊。   “你要出门吗?”   “恩。”   我瞧了他一眼,又说道。   “你要打球对吧。”   苏安言愣愣地点了点头。   “我就不去了,跟你不同方向的,约了几个同学。”   我必须把原因跟他讲清楚,不然按照他被我父母叮嘱的,他绝对会不放心地跟来的。那到时候,估计就会觉得我这个人很奇怪了。   还是别生事端比较好。   我跟苏安言在大街上分了手,彼此往不同的方向去。   我搭上了公交,要去的目的是市中心的图书馆。   那个图书馆是G市最大的,也是世界藏书量最多的一个图书馆之一。处在最繁华的地带,前年还刚装修过的,现在是市中心最闪闪发光的最新建筑物。   高考将近,许多学生有些在学校复习,有些则是在图书馆。而身旁坐着的这只鬼则告诉我,他一直属于后者。   学校对于他的性子来说,总觉得很禁锢,一点自由都没有,跟坐牢一样。特别是像他那个学校,越是重点的,升学率越是高的,对学生的自由就限制得越大。   “那你可以回家去的。”   我扭头,看了看公交车上,避免了被人当成神经病,我小声小声地跟身边的鬼说话。   “我可不像你。”   华瑞琪单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瞥了我一眼。   我憋着没说话,忍着不去痛扁身边的变态。? ☆、012 ?  周末的图书馆不是一般的多人。   我先办了个借书证,排了很久,才终于办完了。   图书馆总共有六层,一楼都是人头,黑压压的,连华瑞琪的人影都没瞧见。   在图书馆一层一层地找着,直到最高的楼层,才终于瞧见了。等看见那人的时候,我已经累得赶紧找了个椅子在这人的对面坐了下来。   图书馆大是大,也很新,但是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没有电梯,上六楼都要慢慢地爬上来,我还要一层一层地找人。背后都冒汗了。   华瑞琪一个人就霸占了整个桌子,只有我一个人坐在他对面。   华瑞琪只是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很快地,便又将注意力投入了书中。   我特意伸长了脖子,看了看这人手中到底是什么练习题还是什么书。结果,一本小说印入我的眼帘。   还是什么犯罪心理方面的小说。   我瞬间呆住了。又转过头,看了看身旁站着的那只高傲的鬼。   你不是来图书馆做题的吗?   我有说过是来做题的吗?都说了,是来看书的。小说也是书,不是吗?   鬼的眼睛一直在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华瑞琪,脸上的表情收敛着,显得有些凝重。   我又看了看看华瑞琪手边的其他书。   除了小说,还有一点点的高考英语习题之外,还有一些大学的教科书。   我又呆住了。   这个时候不是该看高考的书吗?   我原本是打算来图书馆破坏这人备考,结果瞧见这样,我那点破坏心理早就荡然无存了。   也许,-就算我怎么干涉,这个人最终还是会考上Z大吧?   “华瑞琪……”   我忍不住开口,望着对面的人。   我看着他细长的眉头微微挑起,一双宝石般黑亮的眸子打量了我一下,带着困惑,缓缓说道。   “请问,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对啊。你不是叫华瑞琪吗?”   “我似乎不认识你。”   说完,又沉浸在书本里了。还在耳朵上挂上耳机,摆出一副不想理会我的模样。   我沉默地望着他,好一会儿,伸出了手,将他耳边的耳机扯掉。   “我也不认识你,我只想告诉你,你不要报考Z大,因为你会在考上Z大的两个月后死于非命。”   这话,终于把人惹怒了。   华瑞琪瞪着我,显然是不相信的。   “你是算命的吗?我好像没有说过要给你看相呢。”   “你不相信也好。我可以再告诉你一句,在你死后三个月,就是我的死期了。”   说完,我站了起身,决定回家。我需要重新部署一下。   A计划失败了。   但是还有B计划。   华瑞琪是在考上Z大之后两个月才死亡的,那我必须搞清楚他是怎么死的,或许还可以阻止他。   两个月的时间,我必须先把游泳学会再说。华瑞琪跟我是死在同一条江里的,或许,有可能是被淹死的,那我学会了游泳还可以救回他呢。   我美滋滋地想着,结果身旁的那只一直保持沉默的鬼突然开口了。   “不好意思,我会游泳,所以不是淹死的。”   突然开口,倒是吓了我一跳。   “那你是怎么死的?”   我自己瞎想了一番,还不如问身边这个当事鬼。   “我也不知道。”   他这句话,我是根本就不相信的。我瞪着眼睛,望着他。   “就算你记不得自己怎么死的一样,我也是如此。我只知道我是考上了Z大之后才死的。”   “但是我后来想起来了啊。”   “那又如何,我就是想不起来。”   华瑞琪的声音恼怒,似乎是真的想不起来。   从当事人嘴里得知死法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回来之后,我又去敲了隔壁的苏家。   开门的人是苏安言。   “明天有空吗?教我学游泳吧。”   我脸上带着笑容,笑得十分灿烂。   苏安言则是抱着双臂,疑惑地用眼睛,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   “你不是怕水吗?”   “怕水可以克服的嘛。总不能一辈子不会游泳吧?”   我用着我三寸不烂之舌,终于把苏安言成功说服了。   如果有我父母开口,这件事会容易很多的。但就是会让他们徒增担心,这样就没必要了。   还剩下三个月的寿命了,我必须争分夺秒。   游泳第一天,我在水里喝了一肚子的水,照旧是晕死过去的。   第二天是回学校上课的日子。   在学校,我也跟第一次一样,努力地看书本,做习题,不断地抱着背诵本背诵,脑子里却不时地浮现了华瑞琪在图书馆看小说的样子。   我一想到这个,就恨得牙痒痒的。   没有学习兴趣的人,偏偏有头脑。   没有头脑的人,偏偏对学习兴趣很大。   老天对这个世界的每个人果然都是不公平的。   一周之后,我继续跟着苏安言学游泳。   这次,照旧喝了一肚子的水,但是死撑着,总算没有晕过去。   “我看,你还是算了吧。”   一旁看了很久的鬼物突然出声了。他伸出手,指着我的额头的眉心处。   “印堂发黑,离死期不远的。”   他似笑非笑地说道,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容。   我伸出手,将他的手打散了,接着下水练习。   在上一周的时间里,莫蓉又借故跟我亲近了,不管我如何地疏远她,她似乎永远都不知晓的样子,笑得很羞涩,叫我的时候依旧是小叶叶这般亲密的称呼。   我没办法,只能任由着她。   看着莫蓉跟苏安言走在一块的身影,我扯着嘴角的冷笑,没有出声。   与其将莫蓉推得远远的,然后随时防备着她出其不意的谋杀,还不如将她放在眼皮底下。上一辈子,我是因为疏忽,才会让她称了心,这辈子,我是绝对不会让她有机可趁的,就算要死了,我也绝对要先把她弄死再说!   从游泳馆回家的时候,我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   “我看你还是算了吧。”   苏安言估计已经看不下去,这会儿只有我们两个人,苏安言终于忍不住出声劝道。   我白了他一眼。   “我都学了那么多天了,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的,我一定要学会!”   我决定的事情,一向是连我的父母都无法让我改变心意,苏安言是知道我的性子倔强固执的,因此,也没再劝我了。   走到广场,快到家的时候,苏安言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   我原本在看周遭来来往往的人的,在意识到苏安言看我的时候,我又将视线转回到他身上。   “怎么了?谁打电话给你?”   苏安言摇摇头。   “一个朋友。叫我出去打球。你先回家吧。”   我点点头,也没多问。   直到苏安言离开了,身旁一直跟着我的鬼物突然开口了。   “你不好奇是哪个朋友吗?”   我看了华瑞琪一眼。   “原本不好奇的,可是你这么问的话,我只能装出好奇的样子了。”   华瑞琪原本带着看热闹的脸瞬间变了变,铁青地瞪着我。   “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恩,我一直都没起来过。”   我想都没想地说道。   我又看到华瑞琪嘴角一抽。   “莫蓉,你的好朋友。真是可怜呢,明明别人故意瞒着你的,我却还要告诉你,也算是我好心了。”   听到这话,我愣住了。   我想到刚才苏安言看我的那个眼神,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有点难受。   “不去看看吗?“   我摇摇头。   “都快死了,还去看干什么?还不如先把你救活再说。”   即便这么说,我心底还是对苏安言充满着信心的。十三年后的苏安言说过,他喜欢我的,现在只是莫蓉缠着他罢了。   按照时间,现在刚考上大学的人应该还没走还在G市的!   他们考完高考,我们也放假,要升高三了。   一想到这里,我紧张得连有空去玩都不想了,直接推开在门口的莫容,快速跑出门。   距离我的死期还有华瑞琪的死期,是越来越接近了,我几乎能听见死神在身后走开的脚步声!   别紧张,还没到时间呢。   身后的鬼物看我这样,也知道我在想什么了。明明最先死的是他,结果他看起来比我还淡定。   根据鬼物残留的记忆,我一路搭公交,跑到华瑞琪现在住的地方蹲点。   但是到了目的地,我又忍不住咒骂身后的人。   我现在这块地方,是一个新市区,而且一块地皮超级贵,差不多是一平方一万多了,现在普遍都是   几千块一平方的。   在这里住的,不是新生的暴发户就是本市有名的有钱人了。在他们面前,我家那点家底,连个渣都算不上。   你羡慕?   鬼物在身后问道。我又听他说道。   如果你喜欢,我送你。   你就会开空头支票!   我瞪着他。? ☆、013 ?  在游泳馆学了几周,我对水总算不害怕了,还是华瑞琪在后面拼命追赶我的原因,我的游泳课成绩略有小成。   这辈子,我总算不是旱鸭子了。   从水里爬出来的时候,我毫不意外的,看见了莫蓉的身影。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也有来这里游泳,不过她跟我不一样,是从小就会游水的。我每次陪着她来,都是只有在旁看着她游水的份。   莫蓉见到我,倒是略微吃惊了些。   但在看见苏安言,她眼底的吃惊很快便掩饰去了,换上了一脸的笑容。   她靠近我的时候,那冰冷的手指,总会让我无意间回想到被她推下水的时候,我忍不住浑身打颤,错手将她推了下去。   她还没做热身运动,便在水底喊着她的脚抽筋了。   我站在一旁,袖手旁观。   苏安言是绝对不会怪我的,他知道我是初学者,无法将莫蓉从水里抓上岸的。他自己已经跳下去,将莫蓉捞了上岸。   但这些都是苏安言自己的想法,他不知道的是,我即便不是初学者,我也不会轻易伸出手的。   前一世,莫蓉也是这么说的。   莫蓉说,她抽筋了。   然后,苏安言同样去救她了。   当时的我,还瞧不出她是否在做戏,在一旁担心地要命,事后还一直跟莫蓉道歉个不停,甚至一路上给她当靠垫,不断给她按摩抽筋的脚,跟前跟后,把她伺候地跟老佛爷一样舒服。   但现在重回了一世,我已经很轻易地,便看出了莫蓉的虚伪与假装。   她表面很着急,跌下水之后,手无足措的,表演得跟真的一样。但被苏安言救起的时候,她嘴角还挂着一抹笑容,在苏安言看向她的时候,她立马就变成一张林黛玉般忧伤的脸。   演技还真是堪比明星了。   我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头也不回,直接朝更衣室走去。   苏安言是傻子,但我不是。上辈子傻过头,这辈子再傻,是要被杀掉的。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我默默地在心底问道。   没有人能回到我这个问题的吧。   “你喜欢苏安言?”   身旁的人已经开口了。   我身上还披着洗完澡的浴巾,瞬间瞪大了眼,怒视他。   “虽然你是鬼,别人都看不见你,但是我看得见,你不会刚才在偷看我洗澡吧?”   我用手掩住胸口的风光,却听见该死的鬼物已经笑话我的身材了。   “我比你大一岁,比你好看的人多着去,像你这样的身材,我根本不稀罕。”   他推出了更衣室,站在门帘后面,似乎在守着我一样。   我在里面慌张地换着衣服,眼睛不时地瞅了瞅门帘那里,生怕他在偷看,却听见他说道。   “你又不是年纪大了,也不是长得很丑,苏安言如果不喜欢你,你就再找一个,反正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当然,只要你没死一切都好说。”   我恨恨地将宽大的卫衣往身上一套,拉开了门帘,又瞪了瞪门口的华瑞琪。   一个月之后,Z大的录取名单上毫无意外地出现了华瑞琪的名字。   我看着Z大的网页,牙齿紧咬着下嘴唇。   过去的事情看来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如果能轻易改变的,华瑞琪也不会找我帮忙了。   平日里,华瑞琪看着一副高高在上,胸有成竹,一切事情都难不倒他的样子,他越这样,我就越能知道,他的死应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随后,我又跑到了华瑞琪所住的地方。   上次来过一次,这个地方是个高级大厦,华瑞琪就住在里面的十四楼的四零四房。   这个房号,还有这个楼层,我都忍不住想吐槽。   难怪会这么短命了。   都死死了。   据我身后的鬼物华瑞琪说,他从很小的时候起,就不跟父母一起住的,倒不是因为父母不在了,而是因为家里拘束太多,他干脆搬到父母名下的另一个屋子居住。   而他请了一个阿姨到住的地方,负责他平日里的饮食起居,这倒比在家里的时候还舒服多了。   “你也真是个会享受的命。”   我又一次,无不羡慕嫉妒恨。   自从得知华瑞琪的住所后,我每天都会来这里蹲点,顺便观察周遭的状况,看看有什么是会导致华瑞琪死亡的原因。   有过几次,我在门口都会见到华瑞琪。   在他身边,有的时候会见到一个女人,年纪看起来像他姐姐一样大的女人。有的时候,则是看见一个男人,岁数大概在二十几岁这里,成熟稳重,俊美非凡。   对于这些人,华瑞琪总会冷着一张脸,甚至会听见他们在争吵什么。   我蹲的地方比较远,想凑近点听,都听不清楚。   回到家里,我第一件事就是会盘着腿,找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开始盘问我身旁的鬼物。   问他,关于那些人与他的关系。   鬼物告诉我,那个女人是他的母亲,另一个男的则是他的哥哥,比他大几岁。他们的关系比较好,只是,在他搬出家里的时候,他跟自己的哥哥吵了一家,后来,关系就不好了,最近,甚至有恶化的趋向。   “那你说,会不会你哥哥……把你杀了?你是被谋杀的吧?”   华瑞琪摇摇头。   “不记得了。一想头就会痛。”   他翘着两条大长腿,放在床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   “那么,是你请来的阿姨把你毒死了?”      华瑞琪又摇摇头。   “你是傻的吗?我请来的阿姨,都是我认识,照顾了我好几年的。再说了,如果她把我毒死了,首先被人怀疑的就是她了。她犯不着这样子,我给她的报酬也挺丰厚的。”   这下,我愁眉苦脸了。   倒是华瑞琪看着我这样子,倒是笑了。   “我教你一个办法,让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去蹲点。而且你还没有人家专业人士那么在行。”   “专业人士?”   我狐疑地看着他,瞬间又恼怒了。   “你有方法怎么不早说呢?看我傻傻地站在那里蹲着,好玩啊?”   “这个方法有点麻烦而已。”   他看着我,眉头微微皱起。   鬼物口中所讲的方法,也就是他提到的专业人士,不过就是平日里在电视中所瞧见的私家侦探,那些可堪比狗仔队一样的行业。   能搜集到雇主所要的事情,但收费自然不菲。我一个学生,哪来那么多钱,何况又不能跟父母提起这件事。我自然能理解,华瑞琪为什么开始的时候不说了。   我拿起了手机,按照华瑞琪给的电话,拨通那专业人士的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个女人,声音听起来相当的年轻。   我狐疑地看了看华瑞琪。   “你把我跟你说的,复述给她听。”   我点点头。   “请问是胡小姐吗?我有件事情,需要找你帮忙。酬金方面不是问题,只是事情有点急,能出来详谈下吗?”   那边的胡小姐很爽快地答应了。   挂断电话之后,我又望着华瑞琪,耸耸肩膀。   “钱从哪里出啊?你确定这个人可靠?”   华瑞琪撇撇嘴。   “我爷爷过世前,存给了我一笔钱,现在的我是还不知道有这笔钱的存在的。除非我父亲告诉他。”      “你是说,你爸没发现的话,我们就可以用?”   他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必须趁着我父亲还没发现的时候,将这笔钱转到我的卡上去。”   我又望着他。   “你的卡上?”   他没有回答,直接命令我,换了身衣服,然后赶紧出门。   我则是对着衣柜里面的衣服,愁了一张脸。   鬼物还在旁边笑话我。   “我之前真的没笑错你。你真的不像一般的女孩子,衣服都是运动装,还有牛仔裤这些的。你难道没有裙子这些比较淑女化,显得成熟些的吗?”   闻言,我转头怒瞪他。   我每回上街购物,都是跟着莫蓉去的。   你想想,身边就是一个大美女,她穿裙子那些,超级气质,跟她相比,旁边的我,简直是个小孩子,幼稚不成熟,还丑。这样的我,哪敢随便选择裙子这些,怕被比下去,也怕被莫蓉笑。   而且我向来穿惯了裤子这些休闲装的,除了小时候穿过几回裙子,突然让我改变风格,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   但我心底也一直在期待莫蓉会鼓励我,让我改变穿衣风格。这样,我就有胆量去改变了。   结果莫蓉总是说,小叶叶,我很喜欢你穿衬衫搭裤子的样子,看起来超级可爱呢,我就不适合穿裤子呢。   这类的话,让我的穿衣风格直到现在都一直未改变过。   被华瑞琪这么嘲讽,我心底难过地很,却死忍着。   但华瑞琪是鬼,不是人,我心底在想什么,他一靠近我,便知晓了。   他收敛了笑容,指了指衣柜里,一个粉蓝色的衬衫跟酒红色的针织开衫外套。   “你穿这个也适合你。”   我欣喜地看向那两件衣服,笑着点点头,正打算拿去换上的时候,我又听到身后的华瑞琪说道。   “如果我能活下来的话,我可以跟你去逛街买衣服。我的眼光,绝对会比你好的。”   我想到站在一堆女生里的华瑞琪,挑着女生裙子的画面,就忍不住笑出声了。? ☆、014 ?  去到约定的咖啡厅的时候,我已经在窗口约定的位置看见了一个女人。   身旁的华瑞琪朝我点了点头。   “她就是胡小姐了。”   我这才朝窗口那女人走去。   “你是白叶对吧?”   胡小姐想必已经调查过我了,我一进门,她的视线就一直落在我身上,直到我走近了,她才跟我打招呼。   我点点头。   “胡小姐,你好。”   我将来意一一说给了她听。   胡小姐听得很认真,一手端着咖啡,眼睛一直在盯着我看,让我瞬间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她的目光十分地锐利。这样的眼神,放在一个女人身上,倒会显得凶恶了点。   但华瑞琪却告诉我,胡小姐是一个挺好相处的女人。他之所以跟胡小姐认识,是因为他在无意之间挽救了她的弟弟,胡小姐一直很感激他。   他们也见过几次面。   这次约见胡小姐,是因为想让她调查下华瑞琪身边的人,与华瑞琪有什么矛盾。   胡小姐听完我的话,沉默了很久。她低头,涂着大红色口红的嘴唇贴着茶杯,喝了几口咖啡,叹了口气,才说道。   “你是为了华瑞琪而来的,我刚巧跟他认识,给你打个折吧。”   “那谢谢胡小姐了。”   我感激地朝她笑了笑,将一个用信封包好的定金放在了胡小姐的面前。   她没有伸手拿,反而是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我。   “我能冒昧地问一句,你跟华瑞琪是什么关系吗?这么关心他的?”   我就猜到她会问这个问题,随口胡诌了几句。   “因为我喜欢他。我不希望他会出事。”   “哦,这样啊。”   胡小姐似乎有些不相信,但她还是点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专门指定要我在十月一号那天,守在华瑞琪附近,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呢?”   “这个问题,我现在还无法回答你。”   我朝她笑了笑。   胡小姐点点头,朝我伸出手。   “祝我们合作愉快了,年轻的小女孩。”   最后的称呼,让我皱了下眉头,默默地望着华瑞琪。   有了胡小姐的帮忙,我的工作分量瞬间减少了。   其实,在跟胡小姐见面之前,我跟华瑞琪已经干了很多事情了。   首先是,华瑞琪告诉我,现在的他冬天的时候喜欢去泡温泉。   而那泡温泉的地方,恰好连我都能进入,当然只要我消费就好。   我这辈子还没泡过温泉,在我的印象中,泡温泉这种事,还只存在我的想象中而已。提起要去的地方,我自然兴奋不已。   我在华瑞琪门外,拎着包包蹲点。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华瑞琪才懒洋洋慢吞吞地从大厦里走出来,一脸没精神的样子。   他搭的士去,我也只能跟着搭的士去,谁叫我不认识路,生生花费了比原先搭公交更多的钱。   的士在G市的一家规格比较大的温泉酒店门口停了下来,华瑞琪走了进去,我也紧跟在身后。   我此行的目的,泡温泉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还要偷到华瑞琪身上的一块黄符。据鬼物说,那块黄符才导致了他现在一直游离在外面,无法附上身的原因。   我当时很好奇,多问了几句。   华瑞琪说,他爷爷在世的时候,比较迷信鬼神这些东西,每回重要的节日都会到庙里找住持求了黄符回来。他的爷爷最疼爱的孙子就是他,自然他身上一直有带着黄符的习惯,不带的话,他爷爷见一次就会训诫他一次。   没死之前,华瑞琪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但死后,他次次接近自己的身体,都会被某种东西威慑住,而无法靠近。   他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才终于找到源头。   那源头正是他一直近身携带着的黄符。   他只有在洗澡的时候才会拿下,其他的时间,一直随身携带着。他虽然不信这些,但养成的习惯已多年了,就算爷爷逝去了,他的这个习惯一时之间也很难改变了。   说起来,华瑞琪总觉得很讽刺。   他的爷爷每次都说,那道黄符会保护他的,结果,他却死了。在死后,这道黄符却成了他的最大阻力。   鬼物在更衣室门口叫我的时候,我才刚刚换好了浴袍。   “他呢?去了哪里了?”   鬼物朝一个方向努努嘴。   “到楼上去了。你还不跟上去?”   “哦哦。”   我慌慌张张地按了电梯,往五楼直上。   酒店的一楼跟五楼都有设置了天然温泉,只不过一楼鱼龙混杂,人群比较多,但也比较便宜。偏偏华瑞琪不喜欢这种,直接往五楼,消费比较高的楼层直去了。   我看着电子屏幕中在上升的楼层数字,心底在咒骂着华瑞琪。   真是败家子的。   幸亏我出门把全身家当,包括过年的利是钱都拿了出来了,不然今天还真难看了。   这个温泉酒店各种高大尚,要不是华瑞琪,我还不敢来享受这种逼死人的格调了。   温泉一般都是男女分开的,只有极少数才是男女混合的。这种酒店,在G市,自然也是分开的。   只是,今天这样,有点不利于我。   鬼物一接近华瑞琪,就会被弹开。   我守在一旁,看着鬼物被弹了几次之后,终于不再被弹开了,我就知道浴池里面的华瑞琪已经把黄符拿掉了。   我松了口气,有些同情地望着鬼物。   鬼物跟华瑞琪一样的头发已经被黄符烧到了一些,皱巴巴地黏在头上,看起来格外的……   后面的形容我不敢再想了,因为鬼物已经在瞪着我了。   现在的他只能距离华瑞琪四步远,而我们的目标无距离,紧密贴合。   “还不赶紧?你又在胡乱想些什么?”   鬼物又白了我好几眼。   我忙点点头。悄悄地挪进里面。   华瑞琪整个人正趴在浴池里面,没穿衣的上半身光滑白皙,看起来格外诱人。他上半身靠在一块石头上,正背对着我。   他脱下的浴衣还放在岸边。   我看见那黄符也在衣服上面,瞬间乐了。   缓缓地往岸边挪去。   正想悄然无声地将那黄符取走的时候,突然有人说话了。   “谁?”   我傻眼了。   华瑞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正望着我,眼神锐利,毫无平日里懒洋洋的样子。   他刚要靠近,我就拿起那黄符,抬步要走了。   结果,人一紧张,脚底也打滑了。   整个人往后仰去。   后面便是浴池了。   这下,我会被华瑞琪抓住的。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   结果等了会儿,却没有听见任何的声音,我奇怪地睁开眼。   我的眼睛对上了华瑞琪的眼睛。我的手掌下还感觉到光滑滑的,嫩嫩的,暖暖的。   “捏够了没有?”   华瑞琪一脸不耐烦地瞅着我,神色怪异。   我忙收回了按在他胸前的爪子,笑得格外尴尬。   “我……那个……”   词穷了。   华瑞琪却是朝我露出一个令人惊艳的笑容。我跟他此刻的距离,近到我可以看得清他的睫毛被水打湿之后,显得格外黑亮而卷翘。   都说眼睛是人的心灵的窗口了,这就证明了眼睛有多重要了。人看其他人,第一眼都是注意到他的眼睛的,眼睛的好看与否都能绝大部分决定这个人的好看与否。偏巧,华瑞琪就有一双漂亮好看的眸子。   “看够了吗?”   华瑞琪好笑地望着我摇头。   “多亏你把他砸晕了。”   我又傻了。   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这个男的。   “你是未来的华瑞琪?”就是鬼物吗?   华瑞琪已经点点头了。   他伸了伸长手,放松了下,才按着刚才被我砸到,现在已经肿起来的额头,皱着俊眉,说道。   “还是当人比较舒服。不过,能感觉痛,也不好。”   他又看了我一眼。   我忙爬上岸。   虽然华瑞琪下半身有穿着裤子,但裤子经过水的浸湿之后,跟没有穿裤子是一样的,至少那个形状……   我红着脸,手还拿着湿掉的黄符,冲了出去。   趁着银行还没下班的时候,我跟华瑞琪去了一趟银行,用华瑞琪的身份办了一张新卡。他是成年人了,可我还不是,不然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华瑞琪拉着我去了ATM机那里。   看到他要查钱了,我赶紧走远几步,让他知道,我并没有在偷看他。   几分钟之后,华瑞琪带着一张张扬的笑脸走向我。   我则看着他的笑脸,瞬间呆住了。   华瑞琪平常不笑的时候,虽然也是挺好看的一人,但总觉得高不可攀。但他现在一笑,一下子就让人忍不住盯着他瞧,那种惊艳之感,我今天已经经历过两回了。   老天,这么美的人,能别出现吗?   我防备性地盯着他看。   太美的东西都是有毒的,像罂粟花一样,先让人沉溺其中,然后慢慢将人折磨致死。   我突然意识到,我最近是否太过于相信这个人。? ☆、015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码了近万字,估计头晕了,早上才发错文,现在又发章节。。。后面你那一章没有内容,请勿看   015   华瑞琪附上自己的肉身,无法做到像我这般长久,最长只能维持两个小时的时效。   我问他为什么。   他只说道。   生辰八字不合。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但其中的内容却是现在的我无法深刻体会到的。   他没再解释,我也不敢再问。   鬼物出了华瑞琪的身体之后,脸色很差,似乎受过什么重大的打击。   “这就是附身之后的后果了。像被雷击到了一样。”   他撇了撇嘴,手按在胸口的位置,俊眉紧皱着。   三个月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十月一号国庆节眨眼之间,便到了。   我收拾好了东西,慌慌张张地出了门。鬼物紧跟在我身后。   我们到了华瑞琪所住的大厦的时候,胡小姐已经在那里守了几天了。   她看见我,笑了笑。   “瑞琪昨天回来的,现在在收拾东西,似乎要赶着出门了。”   我点点头,站在门口,紧紧地盯着出入的车辆。   胡小姐则租了一个房间,用望眼镜守着同一层楼的华瑞琪的动向。   他屋里现在没人了,只有他一个,估计是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   在这个时候,我却听到身后鬼物的声音,他正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声。   “怎么了?”   他整张脸似乎都要皱在一起了,他痛苦地没闲情回答我,一个劲地捂着脑袋。直到过了会儿,他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上面的人有危险了。”   他刚说完这话,一辆白色的奔驰便从大厦里面开了出来。我还没看清楚车上的人影,在大厦上面的胡小姐已经匆匆忙忙地下楼了。   “快走,华瑞琪被人绑架了。”   “啊!”   胡小姐自己开了辆车来,我打开车门,跟着坐了上去。   白色的奔驰车速很快,看起来像飙车一样急速不要命地向前猛冲。   “华瑞琪在车后座。有一个男的藏在他屋里,华瑞琪刚发现,便被那男人用棍子打晕了,一脸是血。”   胡小姐一边开车,一边解释道,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   看样子,华瑞琪晕倒前的样子已经把胡小姐吓住了。   我跟鬼物对视了一眼,皆陷入了沉默。   前面的奔驰越开越快,所行的路径也越来越偏僻。我紧紧地盯着前面的路况,心底却总觉得似乎哪里奇怪了。   耳边已经有一个声音在说话了。   你小心点。   鬼物靠在我的肩膀上,眼睛也随我看着前面。但他时不时地望了望身后。   我正想看去的时候,鬼物却出声制止了我。   别往后看。   为什么?   我困惑地瞥了他一眼。   直到胡小姐的车子停了下来,我们这才发现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前面只有一个断崖。   原本有一道木桥的,可以连接对面的山峰,供旅客看风景登山用的,但在一次台风之后,那座木桥便被吹坏了,风景区的工作人员一直没有派人来修理,从此便荒废了。   白色的奔驰停在了断崖的不远处。   里面的人没有下车。鉴于我跟胡小姐,只有两个女人,我一边紧张地看着,手一边在包里摸索着手机。   我真是傻。   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因为紧张,竟然完全忘记了报警这回事了。   现在想起来,是不是有点晚了?   手摸到了手机,刚拨通了一一零,耳边便听到鬼物大声地说道。   小心啊!   怎么了?   一回头,我刚看见胡小姐一脸狰狞地望着我,我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了,喉咙便被掐住了。   我难受地快要窒息了。   我发觉,自从重生后,我没有一次能逃过差点被窒息的困境的。   我心底吐槽了几句,意识便模糊了,彻底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鬼物已经蹲在我身边,默默地望着我。   我的喉咙既干涩又痒,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这才说话了。   “这是在哪里?”   我的头发被大风吹乱,我冷地直发抖,眼睛在看清楚了眼前的状况,原本不大的眼睛慢慢地瞪大了。   我今天穿着的是一件白色的衣服,但衣角跟袖子都沾上了鲜红的东西,风一吹,我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在我躺着的地方,不远处,有一个人背对着我,横身侧躺着,血从他的头部不断往外流,地上已经有一股凝结的暗红色血迹。   我的手紧紧地握着,几次挣扎爬起来,都差点跌掉。直到一会儿,才终于站了起身,往那人走过去。   我们此刻还在断崖这里,晕倒之前,我明明还在车上的,身旁还有作为驾驶员的胡小姐。   我们正在等着白色奔驰里的人下车。   在这之前,华瑞琪还活着的,对吧?   我的手朝那人伸了出去,颤颤抖抖的,我使劲地拍了拍手,才没那么惊慌。屏住呼吸,靠近那人。   手搭上那人的肩膀,手立刻摸到黏黏的湿湿的液体。   那人已经被我用力翻过身了。   我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大叫了一声,不住地往后退。   “为……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那人赫然是失踪的华瑞琪。   前几个月还活生生的一个人,一张俊美的脸已经被某种锐利的东西划破了,一整张脸皮都没有了,只剩下鲜血淋漓。就像当初第一次见到鬼物那般,只能大概看出五官,但早已面目全非。   此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鬼物会那么吓人了。   他的手脚全以扭曲的姿势紧贴着地表,脚筋手筋应该已经全部被挑断了。   就算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到这般吓人的华瑞琪,但每见一次,心底的呕吐感便愈加强烈。   我忍不住,直接吐了。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敢看旁边一直在陪着我的鬼物,生平第一次,我觉得我如此地没用。明明已经算好了时间,明明凶手近在咫尺了,结果,华瑞琪还是死了。我终究没能把他从死神的手里夺回。   我的眼睛再一次看向了那句早已成了尸体的华瑞琪。   鬼物曾用那具身体,陪着我去逛街,足足逛了两个小时,筋疲力尽地从肉身中被迫出来,才为我挑了好几条适合我的裙子。当时,我们还去了餐厅,鬼物还用华瑞琪的身体教我怎么使用刀子切牛排。   他看着我的眼睛,那是多么温柔。   认识他越久,就越能知晓到他的体贴与温柔。虽然他的嘴巴很坏,但实际上对任何人都很善良,只是习惯了隐藏。   当时,我还想着,等华瑞琪成功被救出之后,我们还要去游乐园玩个痛快的。   “你哭什么?我都没哭呢。”   鬼物一直保持着蹲着的姿势,他的手支着下巴,嘴角带着笑,懒洋洋地望着我,一脸的无所谓。   “既然我死的事实是改变不了的,那么你就去做你该做的事吧。把你自己救活,你就不用担心没有未来了。你可以好好地活着,去考一个好的大学,然后,结婚生子,直到老去。”   这个是我的愿望,鬼物一直都知道的。   我含着眼泪,没出声。   华瑞琪死后,再过三个月,便是我的死期了。   “你知道是谁害死你的吗?”   我彻底地哭完之后,擦掉脸上的泪水,抬头勇敢地望向华瑞琪。   “恩,看到了。是我的大哥,还有胡小姐。”   鬼物的嘴角带着一抹冷笑。   “在临死的时候,其实我跟你一样,都看到的。我原本想阻止的,但附身的时限只有两个小时,于是,我还是失败了。”   他看着我,无奈地笑了。   “你这个人,当初我以为你能帮我,结果,到头来,却是拖了我后腿。被他们当成威胁我的武器了。”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   他却只要求我把自己救活。   接下来,刚升上高三的我,忙着考试复习,收敛了平日里的一切坏习惯,放学回家总会一头埋进房间里,不看电视,不上网,只是拼命地做题看书。   节假日,我总会跑到体育馆去游泳,慢慢地,我已经能很熟练地在水里来回游动,甚至会各种泳式。   我的成绩也突飞猛进,班主任跟同班的同学包括莫蓉,他们都以一副惊讶的模样望着此时的我。   在一次模拟考,我的成绩排名全级前十几,距离莫蓉只有两个名次。   很快地,我们这些学生党迎来了寒假,也到了我死亡的这一天。   这一天,我没有同意让我的父母外出去旅游,而是软磨硬泡地将他们留在家里。   莫蓉来找我的时候,我明显看见了她眼角的一抹红色,似乎刚哭过不久。   她想约我到门外谈话。我怎么都没答应。   “你要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我的父母也坐在客厅里面,都望着我们这样子,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的母亲还劝我。   “你们女孩子有什么秘密要分享,可以去房间里说。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母亲很善解人意。我只是朝母亲一笑,没有答应。   最后,莫蓉低声下气地说道。   “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你能跟我到外面去。说完,我就走人。”   我挑高眉头,点点头,手里还紧捏一把削水果的小刀子。   这一世,除了华瑞琪的事情没有改变之外,很多事情都被我改变了,我不敢确定,我的死法,是否也改变了。   还是拿着一把武器保护自己,才是上上之策。? ☆、016 ?  我想活着   “说吧,到底什么事?”   我穿着件针织开衫外套,外套的袖子很长,完全把我手上的刀子遮挡住了。我紧握着小刀,表面上跟平常一样,装出一脸担忧的样子。实际上,我内心已经因为接下来即将会发生的情节而紧张兴奋地不行了。   来吧,有什么招,赶紧朝我使出来吧。      你会游泳,我也会游泳。我不怕被淹死。   我的父母现在在家,苏安言也在隔壁玩着电脑,华瑞琪也在身旁陪着我,大家都在,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莫蓉见我肯出来,倒是松了口气。   她刚迈出脚步,想朝我靠近。我心底的警钟已经敲响了。   “停!你……你就站在那里就行。我怕等下你太伤心了,我会忍不住抱着你一起哭的,那我爸妈还以为我们怎么了?”   我面上带着一抹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淡定,跟往常一样,开着她的玩笑。   我一边说话,一边抬头望了望天空。   今天的天色跟上辈子一样,依旧不太好,黑云密布,已经在慢慢聚拢了,空气中已经有一股不太平常的气氛,似乎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了。风开始吹了,我的头发都被吹得乱糟糟的。   相比我的狼狈模样,莫蓉站在风口处,莫蓉的头发又长又黑,已经留到了腰部了,被风一吹起,不像我满脸都是被头发挡着。她的头发迎着风不断轻轻地晃动着,她又是眼睛大大,下巴尖尖,皮肤白皙的大美人,此刻跟仙女一样十分漂亮。   她的头发留了这么多年了,一直都舍不得剪掉。我之前问过她原因,她也只说,是为了一个人而留着。   现在想来,估计也就只有苏安言了。   那家伙喜欢长头发的女生,不过很多男孩子都喜欢,这也不奇怪。   “小叶叶,有件事,我想求你。你能把安言让给我吗?”   她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变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子从她的眼眶里滚了出来,落满了她整张脸,看起来是令人多么地怜惜。   我愣了下。这句话,已经明显跟上辈子不同了。   上辈子,莫蓉可没有说过这句话。   接下来她的话,已经更让我吃惊了。   “你知道吗?我跟安言就是因为你,我们才分手的。”   “你们有在一起过?”   我已经完全傻掉了。   我记得苏安言有当着我的面,拒绝掉莫蓉的。怎么,他们两个人会在一起?   “是的。只是你一直没有注意到。安言……他怕你伤心了,所以才不告诉你的。”   她脸上已经带上了担忧的神情了,她两只眼睛红红的,似乎不忍心看我现在这般。   “我真的不想告诉你的。只是,我实在……实在舍不得他啊。”   我已经处在脑子当机的情况了。我不断地想回想之前的一些细节。现在的我,对于莫蓉这些话,是完全不相信的。她是个说谎高手,我经常会被她骗得团团转。以前不觉得,现在重来了一次,什么事情都会看得一清二楚了。   只是,我陷入了沉思,却没有发觉到莫蓉已经越靠越近了,她跟我之间的距离,从几步之遥变成了一步之近。   小心!   华瑞琪突然出声提醒我。   我抬起头的时候,莫蓉的脸近在咫尺了,我几乎可以看见她的皮肤细腻地连毛孔都无法看见。   我看见她嘴角勾起了弧度,冷冷地笑着。一张漂亮精致的脸孔扭曲狰狞,跟上辈子要谋害我的时候,表情重合了在一起。   “叶白,你去死吧。你死了,我就不用担心了。”   为了不与上辈子的悲剧场景重合,我特地将地方选在了距离江边很远的位置。结果,我算漏了一步。   这个时候,附近的工地开工,凿地的凿地,地面上都是坑坑洼洼的洞,还有吊高机在作业,上面带着几斤的水泥石板。   她的手想推开我,我反射性地揪住她,跟她拉扯在一起。我的力气向来比她大,对她已经有了防备之心,自然不会轻易让她得逞。   她一计不成,脸色一变,突然大声喊道。   “小叶叶,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突然,她松开了手,我也因为她这话,猛地愣住了,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   直到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已经往后倒去了。   我这才看见她身后有一个很深的洞,我们两个在纠缠的时候,已经移动了位置,周围的地点都变了。   直到身后一声熟悉的怒喊声。   “莫蓉!”   他的声音刚落下,已经有一道浅白色的身影从我身边经过,从我身旁跑过,还撞到我。   莫蓉已经掉在坑里,摔得浑身狼狈,一张漂亮的小脸沾满了泥巴,一向喜好白裙白外套的她此刻裙子由白色变成泥土色,脚还扭到了,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苏安言费了些劲,才将她从坑里捞了起来。   我站在一旁看着,总觉得我又着了莫蓉的道了。   一旁的鬼物却是轻笑着。   棋差一招。你也活该,鬼叫你分神了。   我瞪着他一眼,没说话。   苏安言原本在屋里的,能出现在这里,刚好还看见我跟莫蓉在拉扯,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功劳了。   我从容地站在苏安言面前,一脸的淡定,任由着他冰冷的视线瞪着我。   “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一句话落下,我便目送着他,扶着已经胜利在望的莫蓉搭车医院。   苏安言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想追究了。关键是,今天还没结束吧?? ☆、017 ?  我,在过去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路边的状况,不急不慢地选择一条最安全的路径,进入家中。   “怎么了吗?我看见安言那孩子急忙出去了。”   母亲已经出门去买菜了,家里只剩下父亲一个人在。   见我回来了,父亲端着杯水,好奇地看着我。   我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笑着看向他。   “没什么,只不过是莫蓉扭到脚了,他送她去医院了。”   父亲听言,挑了挑眉头。   “哦,那孩子没事吧?”   我不怒反笑。   “没事啊。她正开心着。爸,你很关心莫蓉吗?”   父亲喝了口水,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到客厅坐下。   直到我在父亲面前坐下,他才徐徐说道。   “其实,有些话,我从以前就想跟你说了。只是,怕你不太喜欢,我便不打算说话了。”   “哦?”   我好奇地抬眼,望着父亲。   从前,父亲也没有用这么凝重的眼神望着我。今天,是怎么了?   “莫蓉那孩子,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跟她有过深的交往比较好。她的确有很多事情可以让你学习的,不管是学习上还是处事上。但唯有一点,我是不太喜欢的。你跟她也来往了多年,我一直在旁边看着。她的性格,对于你来说,太过复杂了。她的家境,也复杂。”   父亲这话,让我十分惊讶。   “她过于功利性了,现在年纪还小,你还不觉得什么,但再大些,你也许就会看得出了。安言那孩子估计很喜欢她,你心底是怎么想的?”   最后一句话,我听到了父亲话里的犹豫了。   也许在他的认知里,这两个人是同龄中我最亲近的两个人了,苏安言还跟我是青梅竹马,估计会认为我喜欢苏安言吧。   我没回答父亲的话,一脸凝重地回到房间。   我换下了身上的衣服,穿了件家居服,盘腿坐在床上。   我支着脑袋,陷入了沉思之中。   以前,我总跟苏安言玩在一起,我对他有好感,我是承认的。但在今天苏安言为了莫蓉推我的时候,我心底有的是愤怒,但奇怪的是,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的情绪了。   这不是很奇怪吗?   我没谈过恋爱,唯一值得深究的是,在我心底,苏安言到底是占据着什么位置呢?直到死,我一直认为,我喜欢的人是苏安言。但现在,我却茫然了。   有必须这么烦恼吗?   华瑞琪也跟着我盘腿,坐在我身旁,他侧过头,歪着脑袋,懒懒地望着我。   “怎么可能不需要?”   这个问题,对我有很大影响。   鬼物笑了。   你跟小孩子一样,所以你很幼稚。等你以后长大了些,就会知道了。   他的话跟我父亲讲的,是一模一样的,同样是语气深长,话里的劝诫,我也听得出。   “你到底几岁?不过大我一岁,怎么这么老气横生的?”   “因为,我经历的事情跟你不一样。”   他朝我伸出头,探向我的头顶,在我疑惑地望向他的时候,他又缩回了手。   这一天,直到楼下大厅的老式挂钟敲响了,十二点到了,我依旧没敢睡觉。   我抱着枕头,眼神戒备地望着房间里的一切。   楼下静悄悄的,父亲跟母亲都睡下了,屋外也是一片安宁,周围静地连风吹过草地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鬼物华瑞琪一直安安静静地依靠在墙壁边,没有看着我,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屋外的月亮。   月色朦胧,一切美好地像在梦里一般。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屋外的太阳已经透过树梢间绿叶的缝隙,而照射进了屋子。   我愣愣地坐在床上,不知该如何反应。   喂,你还好吧?   华瑞琪奇怪地看着我。   下一秒,我已经兴奋地从床上站了起身,伸长了手,将书桌上放置的手机拿来看。   上面的日期,一月二十日。   我死亡的日期在一月十九日,也就是说,我的时间前进了,不再停留在昨天了!   这个认知,让我兴奋不已,抱着手机在地上跳来跳去,又跑回床上,抱着枕头欢呼,弄得楼下已经起床的父母疑惑地在叫唤我。   “叶子,怎么了吗?”   父亲敲了敲门,疑惑地问道。   我连忙收敛了声音,回道。   “没事没事,我昨晚做了个美梦而已。”   我听见门外的父亲在笑。   “那你收拾完赶紧下来吃饭吧。”   “好,我等下就下去。”   父亲下去了之后,我正想找华瑞琪,却发现他站在门口阴暗处。   “华瑞琪…你……”   他没说话,一直安安静静地望着我,保持着昨晚一样的站姿。他的脚却在慢慢地变透明,慢慢地消失不见。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从床上跑下来,走到他面前。   我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的下半身已经完全消失了,手臂跟脸正在慢慢地变透明。   “你怎么回事啊!”   我忍不住,大声地朝他喊道。   我看着他勾起嘴角的一道弧度,淡淡地笑了,如默默绽开的向阳花般美好而灿烂。他的眼神平静,不起一丝波澜。   “你能活下去,真替高兴。我只是因为死了,只能留在过去,今天是不该存在的,所以你也不必伤心了,现在的你,该开开心心地去考你要的大学而已。”   八点钟的时候,他消失了。   与我相识了六个月,带我去逛街,帮我挑衣服,与我并肩拯救过去的彼此,笑起来跟花一样好看的人,他消失了。   他伴着太阳的亮光,不再一丝痕迹,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我瘫软在地上,一时之间无法动弹。   ? ☆、018 ?  我很想他   高考的时候,正是一个下雨连绵的季节。每年都是晴天的这个日子,今年却奇怪地下起了雨。   课室里,都是一群为了未来的大学,为了未来的美好日子,努力奋斗在题海里奋斗的学子,他们此刻正埋头,安静地填着笔下的试卷。   教室里,除了写字太过用力导致桌子晃动的声音,移动椅子的声音,便只有窗外风吹过树叶发出的细碎声音了。   我停了下笔,望了眼窗外。   出了教室的门口,我抬头望着天空。   又到了木棉花开花的季节了。   半空中,到处是木棉飘浮在空中的身影,望过去是一片淡淡的,朦朦胧胧的粉色。      细雨朦胧,整个考场便笼罩在木棉花的淡淡香气里,我们都身处在一片淡粉的花海里,像做梦般美好。   我对木棉花有些过敏,天气又转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低头整理下衣服,将衣前的拉链拉起,将帽子戴上,撑开了雨伞,慢腾腾地往校门口走去。   这是华瑞琪消失的第一百三十九天。   华瑞琪消失的第一天,我还以为他在跟我开玩笑,我曾试探性地在房间里大声喊他,声音大到楼下的父母,甚至隔壁的苏安言都听得见。   但是,房间里依旧静悄悄的,只有我一个人弄出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我在房间里的任何角落找不到他的身影。   华瑞琪消失的第二天,我到街上,走到华瑞琪带着我之前去过的那条老街。   我站在路口,红绿灯亮又熄,熄了又亮。我将来来往往的行人看个遍。   跟他相似的,与他一样身高的,长得跟他一样好看的,这些男孩子多的是,但这里面,却没有一个是他。   我去了游泳馆,在水里来往游着,甚至潜在水底,抱着膝盖,使劲地睁着眼睛,努力想看清楚水底。我以为,他会像当日一样,从我的背后冒出,或者在我的视线中,变成一团黑雾,做出一副狰狞的面孔来威胁我。   我等了很久,直到快窒息了,他仍未出现。   后来,我依旧没有找到他。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才终于相信,华瑞琪是真的消失了。我没有找到任何能寻回他的方法。   高考结束这一天,我莫名其妙地,很想他。   出校门的时候,我看见了莫蓉与苏安言。   莫蓉笑意妍妍,手里拿着一条灰色格子围巾,正往苏安言脖子上绕。苏安言正低着头,脸上也带着跟莫蓉一样的笑容,任由莫蓉给他戴上。   这两个人越来越有夫妻相了,毫无置疑的,他们会顺着十三年后的发展,成为一对模范夫妻,且没有我的干扰,过上了童话般的幸福生活。   我从他们身边走过,听见了苏安言问我。   “你也出来了啊。”   我侧过头,朝他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恩,我先回去了。”   一旁的莫蓉叫住了我。似乎有话跟我说,我瞧她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立刻朝她作出了一个手势。   “你打住。别跟我讲话,你一讲话,我就想犯呕。为了你好我好,我们别说话,OK?”   她的脸瞬间因为我这话而冒黑了。   我笑了笑。   说罢,便转身,往家里的路赶去。   华瑞琪消失之后,这两个人也重新在一起了。莫蓉那次告诉我的话,不全是假话。他们确实在一起过,不过因为我的事情,吵着分手了。   以前觉得苏安言是喜欢我的,我也是喜欢他的。但现在看来,苏安言最喜欢的人其实还是莫蓉。   他喜欢我,却说不口,这种根本就不叫喜欢吧,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还怎么喜欢一个人?   而我这种等待他开口的类型,也根本不是最适合他的。也只有像莫蓉那么勇敢的女人,才是最适合他的,何况,又是一个有脸有身材的大美人,这才真正合了他的眼缘吧。   从那天起,我跟莫蓉也完全断绝了往来。这种想我死,又毫不犹豫陷害我的女人,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的女人,怎么能继续当朋友。   苏安言偏心向她,我也懒得跟他解释。越解释越糟糕,还不如沉默。他爱怎么想,便怎么想。   我只对他说。   “如果你有眼睛的话,那你就该信的是我。谁是你最了解,关系最好的,你应该知晓吧。”   他倒是没说话。   对于他这样的表现,我倒是笑了。   于是,从那天起,我跟苏安言之间的关系也疏远了不少。   两个月前,苏安言一家搬家了,搬去了新市区那里,那个十三年后,他跟莫蓉的新家的地方。   从那之后,我与苏安言之间再无任何交际,真正成了所谓的点头之交。   自从我成功地救回了自己,十三年前的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不再是未来的我所熟悉的。   我又变回了普通人的生活,像一个普通的学生,努力地学习,努力地考试,每天每天都是重复着,上课下课然后放假回家继续学习,然后再是上课下课这种日子。   然后,便是迎来了现在的高考。   我回到家的时候,雨已经下得很大了,身上的衣服跟鞋子都湿透了。   家里一片昏暗,父亲跟母亲在公司都还没有回来。我将湿透的鞋子蹬掉,又将袜子脱掉,踩着双拖鞋,跑上了楼,径直到房间里。   房间里一片昏暗,窗户关得紧紧的,估计是母亲帮我关上的。   相对于屋外大雨的洗刷之后的寒冷异常,屋内橘黄灯下,端着杯暖香香的茶,再穿着干净温暖的厚外套,高考完的疲劳感瞬间减退了些。   我将身上的湿衣服脱掉,又习惯性地望向了墙角的位置。   每次看过去,我都会愣神一会儿。      这个习惯,还是华瑞琪之前在的时候养成的。   以前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因为懒不想去浴室换,每次都是直接在床边换衣服了。后来,华瑞琪来了之后,我还是习惯性地在床边脱衣服,脱到一半,华瑞琪才出声提醒了他的存在,我这才跑去浴室换,有的时候他不在,我才会敢在床边换衣服。   后来,弄得我每次换衣服,都要看看华瑞琪在不在再换。直到现在,我都一直保留这个习惯。   所以说,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我的时间是留在过去的,所以没办法留存到今天。   天空一声炸雷,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天际,也照亮了我的房间。我手上扯着穿到一半的衣服,眼睛死死地瞪着华瑞琪以前一直站着的墙角处,脸色发白。   我的脑海里这个时候,突然回响着华瑞琪的话。   他说,他的时间是留在过去?   这个想法有点可怕。   我颤颤巍巍地穿好衣服,此刻的心情就像看了惊悚片之后,主角突然得知杀掉其他人的其实是自己的那种恐怖感。   我觉得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了。   我没有那人的电话,只能重新换好了衣服,穿上袜子套好雨靴,拿着一把大雨伞,冒着大雨,重新出门了。? ☆、019 ?  你的谎言   那人的地方建在郊外的别墅群里,还在山上,一般都要打车才能上去了。   这个打车费还不是一般的贵,司机能宰多点就宰多点,弄得我在车上一直看着那秒表,心疼得要死。   我还不确定那人是否在家,早知道应该要电话的。但即便我要了,也要看人家给不给我吧。   下了车,我慌忙撑开大雨伞,腿上的裤子依旧被淋湿了。浑身粘稠稠的,很不舒服。   我站在门口,按了门铃,然后站在门口等着。   门口有直对着风口,雨又大,我冻得难受,头发都湿了,刘海的头发还有水迹留了下来。我用手抹掉,又有水滴下来。   心底也在咒骂着华瑞琪。   不知道是谁,当初告诉我,如果他死了,我也要死的。可是结果,他死了,我还活着。那个混蛋!就不能不骗我一次吗?   等了有那么会儿,才终于有人来开门了。   “你找谁?”   看样子似乎是门卫的人,撑着把雨伞,缩着脑袋,疑惑地将我上下打量了一般。   “我是华瑞琪以前的朋友,来找他的父亲华伯伯的。”   门卫一听,又看了看我。   “琪少爷几个月前过世了。”   我连忙说道。   “我知道。就是关于他的事情,想要找华叔叔,我刚才看见华叔叔的车进去了。”   可惜我拦不住那车,里面的人也压根没注意到我。   门卫估计是看我这样,倒是个心善的,这才松嘴了。   “你等等吧,我去问下老爷。”   我连忙点头,又缩着脑袋,靠在门口的边上,眼巴巴地望着那扇大门重新关上了。   等门卫再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冷得牙齿直打颤了。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华瑞琪的父亲了。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华瑞琪死后的第二天。华瑞琪虽说没怎么说到他的父亲,但他一出事之后,他的父亲已经立刻从国外回来了。   我见到他的时候,是被他的律师请去华瑞琪的父亲办公室的。   华瑞琪的父亲华深看五官,以前应该是个也是个长相不错的美男子,不过上了年纪之后倒显得十分严肃,我见到他的时候,已经被他的威严吓到了,刚开始说话都不敢直接看华深。   但华深只是让我坐下来,他一开口便告诉我,他知道谁是杀死华瑞琪的凶手。而凶手之所以没找上我,是因为被警察逮捕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终于知道了华瑞琪的家庭情况了。   华瑞琪跟他的大哥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不过母亲比较宠他的大哥,他的父亲也比较器重他的大哥,华瑞琪又处在反叛期,自然受不了,跟他的大哥一直有所争吵。   出事后,华瑞琪的父亲才终于知道自己的教育方式出错了,原本想利用他的大哥刺激下华瑞琪,让他更好地成长,结果,事情却往反方向发展了。   而华深叫我的原因,不过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会一直帮着华瑞琪,还告诉华瑞琪,他会什么时候死亡。   他说,他曾从华瑞琪嘴里得知,有一个疯子一样女人一直在他身边出现,弄得华瑞琪很烦躁。   原本华深还以为我是凶手,结果现在调查出来了,自然不会难为我。   我不敢说真相,觉得这个人肯定不会相信我的,会觉得我在扯故事。我只能随便扯了一个理由,说有人告诉我的。   不管他信与不信,他再也无法从我嘴中知道得更多。   现在我又来了,在华瑞琪的父亲眼底,估计我就是来自投罗网的吧。因为当他看到我的时候,一脸的从容,似乎早就料到我有一天会回头来找他的。   但我还是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抹吃惊的情绪。   我瞥了一眼一旁地上竖着的仪容镜,上面隐射出的我有多糟糕,多狼狈不堪。   脸色苍白发青,头发散乱,一身干净的衣服沾着土黄色的泥土,两只脚的鞋子还穿错了,一只穿着红色的低帮雨鞋,一只穿着蓝色的高帮雨靴,足足的一个疯婆子。可见出门前的我,是有多慌张了。   我不想浪费更多的时间了,华瑞琪一定在等我,等了很久了吧。   一想到那人消失之时还在跟我说。   你可以努力考个大学,然后结婚生子,顺利过完一辈子。   这话听着真难受。   是啊,我有一辈子的时间了,可是他却没有了。他的时间永远只有短暂的十八年,他的时间前进超过这十八年的一天,他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华叔叔,请原谅我来得如此匆忙。但是,我有一件事,我觉得我必须告诉你,也只有这样,才能帮到华瑞琪。”   我这话刚说完,华深已经震惊地望向我了。很快地,他收敛了表情,看着我,很严肃地说道。   “你先说说看,看你这样子也不容易。”   他先让管家拿大毛巾给我擦干身上的水,还又叫人给我端来热的奶茶,让我暖暖肚子。   我冷得打颤,说话都结巴了,也只有华瑞琪的父亲这样体贴又观察入微的人,才会在我进门的时候,已经第一时间给管家使了使眼色。   我端着奶茶,不顾那茶热得烫手,急急忙忙地喝下一口,舌头被烫到了,我惊呼了一声,一旁的华伯伯叫已经在叫我不用那么急了。我摇摇头,又吹了吹凉奶茶,喝了几口,终于舒服地叹了口气。   浑身暖暖的,人也终于跟活了过来一样,刚刚的我已经浑身冷得跟僵尸一样僵硬。   “华伯伯,你上次不是问我,怎么知道华瑞琪什么时候会死吗?”   华伯伯点了点头,望着我,笑了。      “怎么,你肯老实告诉我了?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我倒是好奇了。”   我只能从实招来了。   “其实,是华瑞琪告诉我的。哦,不,应该是说,是十三年后的华瑞琪告诉我的。”   我故意停顿了下,想注意华深此刻的表情。但他依旧面无表情地望着我,朝我点头,示意我接着说下去。   “他说,他身上有一块东西,可以让他穿越时空,到过去,也就是现在。我跟他一样,其实已经死过了一次了。”   不管是被说神经病还是什么的,在来的路上,我已经想过说这话的很多种结果了。就算是如我预料一样,他会把我赶出去,或者送精神病院,我都不在乎了。现在,唯一可以救华瑞琪的人,也只有华瑞琪的父亲了。   华瑞琪曾经告诉过我,他的爷爷迷信风水,迷信神学,帮他求了一个东西。那个东西,华瑞琪的父亲也知道。   现在华瑞琪死了,他身上的那个东西也应该会被收藏起来,最大的可能是被当作陪葬品,跟着华瑞琪一起被埋葬了。   而能把这件陪葬品转交出来的所有人也就只有华瑞琪的父亲了。   “你知道那件是什么东西吗?”   华深这么问,我自然是摇头。华瑞琪一直很神秘的,不肯让我知道那件东西的面目,我到现在都一知半解。   “是一只怀表。他一直挂在身上,连洗澡的时候都不可以脱下来的。”   华深的表情有些奇怪,他皱着眉头,似乎对那种东西没什么好感。   “我爸说那能保护他的,还特地请了泰国的巫师摆阵作法。结果,那东西一点用处都没有。”   听到那东西的下落,我已经激动地不得了,直接问道。   “那怀表现在在哪里?华伯伯,我实话跟你说吧,华瑞琪说那表跟他时辰八字不合,只有我才可以帮他。”   华深看着我,表情更加奇怪了。   “你等下。”   华深上楼会儿,再下来的时候,他手上已经拿着那表了。他的眼睛正盯着表后面的符号,眉头微微皱起。   “这表,有些奇怪。我记得我爸让我给小琪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他说着,便将怀表给我。   怀表有些沉,是纯金打造的,没有半点被磨旧的痕迹。里面还有华瑞琪的照片。   上面的人,很小,似乎是几岁的时候拍的,笑得一脸纯真。   “你说的话,其实我半点都不相信的。”华深坐在我对面,一脸的凝重。“但是,如果有半点能救回小琪的希望,就算是假的,我也想试着去相信。”   他双掌掩着脸,一脸的沮丧。   即便华瑞琪偶尔会说到,他父亲对他不好之类的话,但此刻的我,却在华深脸上看见他的痛苦。   一个年过五十的人,在这个时候没了自己的独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人能更比他难受了。? ☆、020 ?  那个傻瓜   现在的时间是六月八号,晚上的十一点五十九分,也就是我考完高考的日子。   地点,我的房间内。   我秉着呼吸,小心翼翼地拿着华瑞琪的怀表,眼睛死死地盯住它。   现在的我,正在做一件,在外人看来是极其荒谬的事。   那就是,在十二点钟之后,我将穿越时空,回到过去。   整个房子都处于静悄悄的状态,所有的人都在睡梦中。楼下只有古老的挂钟还在准时地报时。   “铛铛”的一声,指针指向正上方中间的数字。怀表开始以一种难以直视的光线慢慢地,在我的手中消失。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觉,我还在我的房间内。   我看了看桌子放着的台历。   上面的时间显示,现在是五月二十四日,月份不对,年份也不对   一抹耀眼的阳光,照射进我的眼睛里。我微微闭上眼,用手挡住了那光线。跟我穿越过来的时候不同,现在已经是大白天了。   时间已经倒流,我确实回到了过去了,但是回到过去的时间不对啊!我想回到的是华瑞琪临死前一天啊,怎么时间提前了不止九个月,简直就是一年了!   那么,现在鬼物有在吗?   我忐忑又欢喜地看了看四周,又看向原本华瑞琪喜欢待着的墙角。   房间里的任何地方,我都看遍了,没有找到鬼物的任何踪影。   我的心情一下子便沮丧了。鬼物早就消失不在了。   这个救回华瑞琪的方法,是我想出来的,但不保证是真的有效。对于成功的几率,我只有一半一半的把握。   我之所以会知道能发挥怀表穿越时空的能力,不过是因为怀表里面塞着一张纸条。那纸条已经发黄了,估计是很久之前有人塞进去的。我按照上面的指示,在十二点钟的时候手紧握着怀表,才终于能回到这个时空了。   我从床上站了起身。   床正对着镜子。   镜子里的人,让我瞪大眼睛了。   过了会儿,我才决定开门下楼。   楼下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人在了。我的父母按照往常,已经到达办公室了。家里,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出门的时候,隔壁的门正好在这个时候推开了。   我抬眼望去,那人也正巧在看着我。   苏安言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些,他伸手指了指我,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困惑。   “你不是出门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我已经不太习惯跟他说话了,这个时候看着他,我的表情都僵硬了,但却不能被他所知道。听到这话,我只能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说道。   “刚才下雨了,我回来换身衣服,现在准备出门了。”   我赶紧锁上大门,但却发现,我手上的钥匙对不上门孔。   我猛地想起了一件事。   我家的大门门锁坏过一次,换过了一次钥匙。但在一年前这个时候,我家的门还没坏掉啊,所以我现在是锁不上这个大门的!   我再一次尴尬地偷偷瞥了一眼隔壁的苏安言。   他正在盯着我看着,跟刚才一样,眼神一直带着困惑的意思。   我只能用手悄悄掩着大门的门锁,用手转动了下,做出一副锁上了大门的样子,然后不再理会苏安言,镇定地慢慢走出这里,一旦远离了苏安言的视线之后,我赶紧小跑了起来。   结果,在小巷的转弯处,我已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件紫色的衬衫,下面搭着黑色的铅笔裤,身材跟我差不多。她还有着跟我一模一样的脸。   我脸上的表情已然崩裂了。   我以为,穿越时空不过是跟以前华瑞琪在的时候哪一样,我们灵魂一起穿越了,结果这次我是回到过去了没错。但是,我竟然是身体跟着一起穿越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又忍不住咒骂怀表。   刚才在房间的镜子里,我一眼就认出了身上的衣服。   浅蓝色的衬衫,下面穿着黑色的裤子。明明就是我回到一年前,穿越时空前还穿在身上的衣服,那件浅蓝色的衬衫还是我高考前母亲帮我挑的!   如果在房间里的时候,我还没敢确信的话。那么,从刚才遇见苏安言,从他话里的意思,以及现在这个出现在小巷子里的女孩子,我已经能十分地肯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巷子里的这个女孩子,就是一年前的我,那个还没死亡,还没遇见鬼物的我!   见一年前的我朝我看过来,我赶紧低下头,拿出手机,装作看手机的样子,从她身边慢慢地走过。   她的视线有停留在我身上一会儿,但很快便转移开了。   走出巷子的时候,我几乎可以肯定,苏安言这个时候的表情一定会比我更崩溃。因为我已经在他面前出现了三次了,而且还回了家两次。   站在街上的我,有些茫然了。   现在距离华瑞琪遇害的时间还有五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我该何去何从?   这个世界里,已经有了叶白这个人的存在了,那么,现在的我,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存在啊?   我茫然地往前走着,前面的人一停一走的,我也跟着一停一走的。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前面的人终于转过身,一脸不耐地瞧着我。   “那个……我说,你有什么事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放大,我猛地抬头,眼睛死死地定在他脸上。   一如当日见到的那般,剑眉微微上挑,明亮的双眸深邃夺目。我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便遇见了华瑞琪。   “我……”   支支吾吾地吐出个字,然后便没有后续的话语了。我连自己的问题都想不出答案,更何况是旁人的问题呢。   我看着华瑞琪进入一家大厦,我也跟着进去。   他站在门口,眼睛瞪着我,身旁还站着一个穿着小西装外套的女人。那女人戴着一双眼镜,眼神犀利地看着我,又看了看华瑞琪。   “这位是?”   女人看向我,问道。   一旁的华瑞琪直接耸耸肩。   “不认识,在街上一直跟着我,还跟到这里来。你不用理会。对了,林嫂已经请假了,你找到人替了她了没?”   我默默地缩着身体,努力把自己挤成透明的。   女人又看了我一眼,说道。   “没有。你的要求太高了,临时找不到人。”   “那算了,我自己摆平吧。”   华瑞琪朝女人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我慌忙跟在他身后,也离开了。   三十分钟之后。   “你……不回家的吗?”   华瑞琪站在自家门口,眼神囧囧地望着我。   我只能摇摇头。   “你是要招人做家务这些吗?我可以做的,你可以请我的。”   林嫂是华瑞琪请来的长期保姆,如果我可以胜任这份工作的,那我还可以就近地观察华瑞琪,早日避免他被谋害,还可以顺便解决掉我目前的生存状况,一举两得。   这样想着,我更坚定了必须留在华瑞琪身边的信念。   华瑞琪自然是防备着我,毕竟现在的我,根本就是一个奇怪的陌生人,看起来还有所图谋的样子。是我都不敢答应。   我只能死死地守在他门口。   这样,一守便是几天,甚至还延长到一周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我洗澡睡觉都是个问题。   白天趁着华瑞琪出门,我赶紧去澡堂洗澡。开始的时候,我还可以不洗衣服,衣服直接买新的,脏衣服只能扔痛扔掉了。但是即便如此,身上的钱包很快便瘪了下去。后来,我只能在澡堂里把脏衣服洗了。   但是,这里面有个问题,就是,我该去哪里晾衣服。   幸亏华瑞琪隔壁便是一个楼梯口。楼梯口有窗户,极少有人经过,我便买了几个衣架,趁着白天没人的时候,将脏衣服晾上去吹干,到了晚上人多的时候,衣服也干了,我赶紧收回来,便无人知晓了。   洗澡问题解决了,接下来便是吃饭的问题。   连续几天买面包吃,到便利店买方便面用开水泡开,这样将就了几天,就算怎么省,钱包还是一天一天地瘪下去了。   在华瑞琪答应我之前,我必须先去找个兼职的应付下,干脆便在华瑞琪附近的便利店应聘了。   睡觉的地方便在华瑞琪门口了。   于是,华瑞琪天天都能在便利店跟他家门口见到我。   当他在便利店看到我的时候,他已经惊讶了一次了,后来又恢复了面瘫的表情。   直到有一天,他望着蹲在他家门口的我,终于叹了口气,无奈地跟着蹲下来,蹲在我身旁,缓缓说道。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企图,你是我妈派来的还是我爸?”   我摇摇头。   “两个都不是。”   “那你这么亲近我,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除了有点钱之外,似乎没什么能吸引你了吧。”   他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我很少在鬼物身上看到如此单纯的表情,这会,我也忍不住笑了笑。   “你还有一件东西吸引我。”   “是什么?”   他像好学生一样,乖乖地发问了。   我指着他的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有一副不错的皮相。我喜欢你,所以要追求你。”   这话,我说得心不慌,脸不红。倒是引得华瑞琪用很奇怪的目光,深深地看着我。许久,我才听见他说道。   “我第一次遇见像你这么直白地袒露心声的女生。看来,我是不答应也不成了。”   我连忙点点头。   他又叹了口气,站起身,也顺带将我从地上拉起来。我由于在地上坐了许久,也因为昨晚通宵上班的原因,一时之间还真站不起来,只能借着华瑞琪的力站起身。   他拉开门的时候,还专门扭头看了我一眼。   “还有,关于消防通道那里的衣物,你记得收回来。”   这话,我的厚脸皮终于闹个大红脸了。我还以为没人看见,结果这个人是什么时候看见的?还是说,从一开始就发现了?   我还说话,他便似乎知道了我心中的想法,朝我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一脸地纯真。   “在你第一次晾上去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还以为是哪个傻蛋。”? ☆、021 ?  如果你喜欢   从那天开始之后,我便安家在华瑞琪住的公寓里了,便利店的兼职也辞去了。   相对于初期在便利店兼职还有处处想着省钱的艰辛,在华瑞琪这里工作,简直是幸福多了。但华瑞琪可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雇主。   他给的薪水很好,又包吃包住,但唯一的一点不好的便是,限制条款很多。他有洁癖,我除了负责煮饭,让他下课回来可以吃到饭之外,便是打扫卫生这些之外,华瑞琪的衣服从来便不需要我动手洗的。   用他的话来说便是。   你洗你自己的衣服都不太干净了,何况是洗别人的。   一句话,便完全将我想好的反驳理由完全扼杀在喉咙里面。我到现在为止,还经常因为在消防通道晾衣服这事,被他嘲笑了好几遍。   我也只有在厨艺这方面,能强过华瑞琪,没有被他嘲笑过。也幸亏是我的父母有的时候会双双出差,然后我一个人在家里的时间长了,便会在母亲在家的时候请教下她,或者是自己买了本炒菜的食谱研究研究,然后钻研出几道可以下口的饭菜。   华瑞琪去上课的时候,我便有自己的私人时间了。   有的时候,我会自己去逛下街,买下衣服,或者去逛超市,买下晚上煮饭的材料,或者是买下日用品,日子过得简直跟家庭主妇一模一样。弄得我刚开始的时候,还真是不习惯。   有的时候,我会去下自己的家里附近,看下一年前的我在干什么。当然,在狭小的巷子里,我偶尔会遇见苏安言。   遇见他的时候,我会装作是一年前的自己,很自然地跟他打了招呼。但每次,他看我的表情,跟华瑞琪第一次在门口发现我,我死赖着不走时的表情一样,都是带着很奇怪的神色,眼底带着一抹探究的意味。   发觉到他这目光的时候,刚开始,我还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自身是否有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但后来深究了一下,我最终忍不住笑了。   就算有卓越的演技还是什么的,一年前跟一年后的自己,怎么可能会一模一样,如果是在同一个地方慢慢成长的,那变化确实不大。但问题是,我从十三年后的地方回来的,即使我自认为幼稚不已,但跟一年前更□□的自己相比,我最终还是成熟了不少。   至少,在华瑞琪消失的这事上,我狠狠地成长了一把。为了挽救他,我学会了耐心这两个字的真正意思,忍气吞声,想法设法解决可自己的生存问题,甚至在兼职的时候,遇到店长跟其他店员的故意为难,我都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发飙了,说我不干了。   因为我没办法像以前那么任性了。在一年前的这个世界,我没有了父母,没有家,更没有生活来源,我孑然一身来到这个世界,能依靠的也唯有自己了。   很快地,距离上次我穿越到这个世界为止,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了。   在华瑞琪这里,我过得很舒适又活得很滋润,但我始终不会忘记,我还有一个任务在身上的。距离华瑞琪的死期越来越近了,我忍不住心生烦躁之感。   我这点情绪,以为没有人知道,结果,距离我最近的华瑞琪,他似乎察觉到了。   在我做饭的时候,他刚好回来了。   每次回来,他第一时间便会去洗澡,而今天也不例外。不过,他上楼洗澡之前,还特地停顿了下,倚在扶手那里,看着我问道。   “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是事了?”   我愣了下,很快地回答道。   “没事啊。”   我看了他一眼,又接着埋头处理手上的鸡翅。将鸡翅放在水龙头那里冲了一会的水,再放在一旁的盘子里晾干水分。   再转身,从冰箱里拿出胡萝卜跟土豆,将它们各自切成片,放到一盘的盘子里,又切了姜片。   将姜片放到已经下了油的锅里爆炒了下,再将鸡翅放进去炒,紧接着才把刚才切好的胡萝卜跟土豆放下去一起炒,最后才放了一块咖喱下去,盖上锅盖,在锅里闷一会儿。   等华瑞琪洗好澡下楼的时候,我已经将晚饭准备好了。   “可以吃饭了。”   我给他盛了碗饭,又将筷子放在他手边。今晚的工作便完成了。   他闻到味道,好奇地走了过来。   “ 有咖喱的味道。”   我点点头。   “我做了咖喱鸡翅。”   华瑞琪比较挑食,跟我的口味都差不多。这道菜,在家里的时候,母亲教我的菜色,能记住的其实都很少,唯有这道菜,因为我的喜好,又因为它的做法简单,而被我牢牢记在脑海里。现在刚好便派上用场了。   华瑞琪走到桌子边,我给他盛碗紫菜肉片汤让他先喝下,才开始吃晚饭。   在吃饭的时候,好几次,我都能看见华瑞琪的视线停留在我身上,在我看过去的时候,他便转开了目光了。但我也不会开口问他,因为饭桌上规定了,吃饭不能说话。我们两个沉默地吃完了饭,我收拾筷子碗勺子的时候,他才终于开口了。   “今晚,有灯会,你要出去看吗?”   我拿着碗,望着他,愣了下。脑子快速想了想。   今天是六月十二日了,按照日子,确实老城区有庙会,还有灯会举办,一年才一次,热闹得很。怪不得刚才去买菜的时候,总觉得街上比平日里多人了。原来是如此。   “好啊。”   我最近反正也正无聊,一个人出去逛街也逛够了,便总是独自在家里看书或者看电视,都快闷出病来了。   出门的时候,大门一开,没了屋内的空调,屋外闷热的气流瞬间便袭来。华瑞琪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把扇子。   “喏,给你。热的时候可以扇下。”   扇子的形状是半圆形的,中间的图片是古代仕女图,扇子带着古香古色的气息。他将扇子递给我的时候,头微微低了下,我看见他微微敞开的领子里露出一条银色的链子,那是怀表的链子。   自从我穿回到一年前后,怀表便不见了。现在想来,怀表应该是回到了主人的身上了。   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怀表。   “你在看什么?”   华瑞琪的眼睛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你脖子上带着什么东西啊?”   我故作不知,装作毫不在意地问道。   只听见华瑞琪随意地说道。   “没什么,一个怀表而已。”   显然不打算跟我介绍这个怀表,我也只能就此打住这个话题了。   入夜之后,街上人来人往,下班的下班,放学的放学,一时之间,好不热闹。在中央广场那里,还摆放着大型的灯状等艺术品,正闪着彩色的亮光,周边还有卖各种红线人偶的小摊子。   我已经很久没有逛灯会了,在没死的时候,我每年都会跟苏安言还有父母几个人,在街上到处乱逛,逛到很晚才回家。   现在再看到这些东西,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很喜欢这个?”   在我回过神的时候,华瑞琪的手指已经捻起一条用几条红色编织成的手环链子,环到我的手腕上。   “这个……”   我无语地看着手腕上的手链子。华瑞琪估计以为我刚才发呆是因为喜欢这条手链子了。   “我也不懂你们女生为什么喜欢这种东西。算了,喜欢就好。”   他无奈地用纸扇子扇着风。我们站着这个摊子面前,已经围着好几个女生了,都在挑着手链子。他似乎十分不习惯被人这么挤着,脸上已经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了。   我只能将这个人拉近商场里面。商场里面有空调可以吹,这个人的脸色才终于好了些。   等进了这个商场,我突然觉得这个商场似乎在哪里见过。   狐疑地看了看四周。   过了会儿,才终于想起。   这个商场,未来的华瑞琪曾经带我来过,当时,我们逛的就是这个商场。一想到未来的华瑞琪消失了,我内心就不□□宁。   在穿越过来之前,我找了华瑞琪的父亲,在跟华瑞琪的父亲告别的时候,他突然告诉我一件事。   小琪之前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让我把他名下的财产全转给你,说给你做买房子的首付,这事,你知道吗?   在这里买房真是羡慕啊。   你羡慕?   如果你喜欢,我送你。   我以为他开的是空头支票。不想,那个人却是认真的。   现在来逛这个商场,身边跟着的人又是华瑞琪,就好像故地重游般,但却是物是人非了。   我加快脚步,心底对这个商场十分排斥,原本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的,结果手却被身旁的人拉住了。   “你……干什么?”   我疑惑地瞅着他。   华瑞琪却是指着一件裙子,说道。   “我觉得那件衣服挺适合你的,试试看吧?”   我觉得那件裙子挺适合你的,试试看吧?   又是这话!   未来的华瑞琪似乎跟眼前这个人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我忍不住红了眼眶,眼睛死死地瞪着华瑞琪。   明明人都消失了,为什么会说这些话,还这么惊人地相似!明明这个人就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华瑞琪!   “怎么了?”   华瑞琪一脸困惑。   我赶紧转过身,向上抬着头,眼睛看着装饰华美的天花板,硬生生将要流出眼眶的眼泪死命地逼回去。   “没事啊,那进去试试吧。”   我这是在作茧自缚了。聪明的做法是,赶紧远离这个幻境般的回忆的地方的,但我却又在犯傻了。   舍不得啊。   我跟华瑞琪的回忆,仅仅这些而已。除却这些,再也无其他了。   从试衣间里面出来的时候,我面对着镜子,问着身后的人。   “这样……真的好看吗?”   我不太自信地问道。   身后的人却一直没有回答。   我疑惑地转过身,却在身后的人之后,我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在我的身后,不知几时,站着的人变成了苏安言,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长着一张跟我一模一样,如同双胞胎的脸。   他们也瞪大着眼,看着穿着裙子的我。   在他们身后,华瑞琪正站在那里,也在看着我,目光若有所思。? ☆、022 ?  因为喜欢所以喜欢   “这是镜子吗?为什么你长得跟我这么像的!”   那女孩子,也就是一年前的我叶白,她正瞪着一双跟我一样的杏眼,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望着我。   苏安言跟叶白来的时机不对,我也竟然没意识到,往年这个时候我肯定会跟苏安言来这附近的,那么我遇见他们的几率是很大的。因为这个,倒把我弄得措手不及。   我还没想好要说的话,在他们身后站着的华瑞琪已经走上了前,眼睛带着一抹笑意,盯着我打量了几下,笑着点点头。   “挺好的,你的肤色穿浅蓝色的裙子,很显白。”   女孩子一般听到这话,都会忍不住开心的。我自然不会例外。但脸上却扯不出一丝的笑意,僵硬着脸,眼睛一直在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华瑞琪的手拍了拍我僵硬着的肩膀,缓缓说道。   “你们长得挺像的,我刚开始还吓到了。不过,你不是说你没有双胞胎的姐妹的吗?”   他还记得当初我跟他讲过的,我在这世上无父无母,一半真一半假。真的是确实没有父母,假的却是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又成了有父母宠爱的人了。   我笑得有些尴尬了。   “是的,我经常看到电视上说某位摆摊子的小贩长得像某位大明星,连路人都会撞脸。以前不信的,现在是真的相信了。”   我胡乱瞎掰着,企图想让叶白相信。   但明显的,经常被苏安言骂愚蠢的叶白也不相信这个理由,她依旧瞪大着眼,将我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来来回回打量了几遍。最后,我看见她笑了,扭头朝苏安言说道。   “真是神奇啊,不仅脸跟我一样,连身材都差不多。如果说我们两个是双胞胎,肯定没有人不相信的。看来,我得回家问我父亲跟母亲,当年是不是弄丢了一个小孩子呢。”   苏安言的眼睛从刚才,也跟叶白一样,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的身上。我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了。   他听了叶白的话,竟是冷冷地一笑。   “有这个可能。”   他这个反应,肯定是还记得我几次在他面前经过,还假扮叶白的事情。   我看着他们,倒是有些为难了。 其实,让他们知道这事,倒也不是不行,但怀表里的纸条却告诉我,能不改变既有的事情,便不改变,否则会发生无法预料的后果。   如今,我已经改变了跟华瑞琪相遇的时间点,如果连自己与自己想见这事情都道了出去,我有种预感,我的下场应该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还没说话,华瑞琪已经拖着我,离开了商场。   身后还传来叶白跟苏安言的声音,他们打算跟上来的,结果都没有跟上我们的速度,华瑞琪人长得比苏安言高,腿也比他们长,一走快点,连我都差点跟不上,几乎是被华瑞琪扯着走的。   “你……你走慢点。”   走在前头的人还没有停止步伐,不过速度倒是渐渐慢了一些,直到身后再也看不见了苏安言他们,他才终于停了下来。   我忙着跟上他,遂不及防,脸硬生生地直撞上他的背脊,如同撞到一堵坚硬的墙壁般,鼻梁痛得我不住地揉着。   “你停下来也先告诉我下吧,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我揉着鼻子,却发觉了自己眼前的状况。华瑞琪的手臂正搭在我的腰上,一张五官俊挺的脸离我只有两个食指的距离。我眼巴巴地看着他薄薄的嘴唇微微勾起,听见他说道。   “这里附近有个电影院,我们去看电影吧。”   我傻了,愣愣地望着他。   直到进了电影院,电影开播的时候,屏幕上那硕大的血淋淋的眼球直逼进我的视线里,我才终于尖叫着回神了。   我们去看电影吧。   去看电影吧。   看电影吧。   电影。   竟然看惊悚悬疑片!向来只看爱情喜剧片的我,可从来都没表示过对惊悚片有爱过啊!   我瞪眼望着身旁的人。   华瑞琪正看着津津有味,对着里面的恶魔正在吸食人脑髓的画面,他竟然还喝得下手中的可乐。这是多么强大的心理!   被电影摧残了近两个小时,出电影院的时候,我的脚几乎软了。走个路还有些艰难。倒是前面的华瑞琪身姿笔直,转过身,看到我这副模样,一张俊秀的脸蛋上扬起一抹冷笑。   “我觉得你应该有话跟我说的。”   坐上了出租车后,他便再也没有开口了。车上的气氛有些凝重,司机也似乎个沉默寡言的人,这种低迷凝重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我们下了车,进了房子。   “说吧。”   华瑞琪倒了两杯开水,递给了我一杯,他自己端着杯子,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微微低下头,俯视着我。   “其实……”   我还没说完,他已经打断了我的话了。   “假话的话,你不必跟我说了。我已经查过你了。你长得跟一个叫叶白的女孩子很像,哦,就是刚才那个女孩子。你的身世有些奇怪,除去叶白之外,似乎查不到任何一个名字能跟你对得上的,你似乎凭空地出现在这个世界了。你再告诉我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最后一句话,他明显是加重了语气。   我沉默了。一个月前,我跟他自我介绍,胡诌了一个名字,说我叫林未。我早料到他会去查我的来历了,毕竟一个突然出现在你面前,死都要来你家帮佣的女人,怎么想都觉得奇怪吧。如果不去查下这个人,那他就不是华瑞琪了。   “还有一件事。”   华瑞琪突然笑了。他解开胸前的纽扣,在我以为他要干什么事而不住地缩回脑袋但又忍不住睁大眼,不肯错过任何风景的时候,他微微拉开衣领,将一条链子扯出了衣服。   “我发觉,你似乎知道我这个怀表的来历。”   “怎么可能。”   我立马摇头否认。   他似乎料定了我会是这个反应,将水杯略微用力地放在桌子上,在我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   坐姿优雅高贵,长腿交叉叠放,一副慵懒的模样,但眼睛却犀利地望向我,似乎看穿了一切。   “你从一开始就盯着我的脖子看,似乎知道我脖子上带着东西。在我故意露出怀表的时候,你一点都没有惊讶,反而露出一副很奇怪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安心了。”   “那是因为我知道是什么东西,满足了我的好奇心,所以我便安心了。”   我继续嘴硬。   他耸耸肩膀,无所谓地笑了笑。然后起身,上了楼。   我看见他进了我的房间,过了会儿,便出来了。   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他的食指跟中指之间夹了一张白纸。   在看见那张纸的时候,我已经面如死灰了。   他将纸摊开,放在桌面上。   一章手掌那么大的纸上只写了一行字。   华瑞琪会在十月一号死亡。   “你的职业是巫婆吗?你这算是在预言吗?”   他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皱着好看的眉头。   “十月一号,这么重大的节日,我竟然会选择这个节日去死?这不太符合我的性格吧。还是说,你准备在那个日子谋杀我?”   他越说越离谱,说到最后,我已经沉不住气了,直接伸出手,将那张纸拿住,撕个稀巴烂。   我这个榆木脑袋,一直在犯蠢。没想到到现在还一直在做傻事,原以为是为了提醒自己的东西,却反到成了别人笑话我的把柄。   “我觉得我一个这么柔弱的女孩子,会有能力谋杀你这么大个子的男人?如果要谋杀你的话,你早就不知道死去哪里了。你简直是蠢蛋,比我还蠢还傻!”   我霹雳巴拉,将一股脑子的脏话都骂了出来。   对面,那个被我点名是蠢蛋的人却一直保持刚才坐下来的姿势,单手支着下巴,一脸好笑地瞅着我的模样,似乎事不关己。   直到我骂完了,累了,他才终于挑了挑眉头。   “那你说,你是为了什么接近我的?”   我也懒得跟他绕圈子,跟他说实话,我已经说了上百遍了,也不差这一次了。   “我的名字叫叶白。”   我故意停顿了下,悄悄瞥了一眼对面的人。他只是做了一个请继续的手势。   “来自十三年后。你在十月一号会被人谋杀,是被你哥哥还有一个姓胡的女人合谋害死的。”   “既然如此,那关你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   你什么事?   什么事?   我瞪大了眼睛,怒视他。   “因为是十三年后的你告诉我的!因为我不想让你消失,因为我舍不得你!”   不留停顿,一下子便将心底埋藏了半年之久的心声,当着本人的面,直接吐露了出来。   我努力假装镇定,但放在膝盖旁边的手却在颤抖着,我的耳朵在慢慢发红发烫。我知道,现在的我,肯定一张脸都像大苹果一样难看。   但这些,我都无所谓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一旦认清楚了自己的心意,那就要毫不知羞耻地说出来!   即使被人笑话,被人说傻,我也要说。   如果,这个人,像之前一样,没有听见我的心声,就消失了,那还有没有下一次,能给我重新来过?? ☆、023 ?  023   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微风徐徐,阳光温和。我坐在庭院,在一张靠椅上,背后靠着软垫,暖暖的太阳笼罩在身上,一切都那么安静,我舒服地闭上眼睛,渐渐陷入了沉睡中。   不知什么时候,一只略带些许凉意的手轻轻抵着我的脸颊,慢慢地,移动到了我的额头。   我听见了一个声音在说话。   “喂,别贪睡了,累了回屋里睡,这样会着凉的。”   那人的声音离我很近,似乎是附在我的耳边说话。声音温温和和,声音离带着一丝无奈。   我没睁开眼睛,却是伸手,想挥开这个烦人的声音。   “还是想睡吗?难道你不是想看看我是谁吗?”   “你是谁啊?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我呢喃了几声,转过身,背对着那个烦人声音的主人。   “你啊……真是无情。”   那人轻轻地叹了一声,不大不小,却是深入我的心窝处。我听得他的声音慢慢地变小,甚至渐渐远离了我。我慌忙睁开眼。   “别……”走。   满室的阳光,我没有如同刚才做梦那般躺在庭院里的躺椅上,而是睡在床上。这张床才一米多一点,典型的单人床,还是我入住之后,第二天华瑞琪跟我匆匆忙忙去了商场买回来的。   莫名的,我伸手,摸向自己的脸。入手的触觉是湿哒哒的,冰冰凉凉的,液体早就从温热变成脱落时的冰冷了。   梦里的人,那声音明显就是华瑞琪。但又不是现在的华瑞琪,而是那个我所熟悉的,跟我一样,来自未来十三年后的华瑞琪。   为什么会梦见这个人,答案是无解的。莫名其妙的,我竟然也会哭。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起了身,开了门出去。   看了看房子四处的痕迹。餐桌上用碗倒盖着的早餐,还有放在一旁,还温热的牛奶,一切的迹象都显示了这个房子的主人,在我睡得迷糊发梦的时候,早就出了门了。   我洗了把脸,把自己收拾整齐,才走到餐桌前坐下。   端起了牛奶,眼睛却不自觉地看向了挂在墙上的日历。   这个房子原本是没有日历这个东西的存在的,现在的人都习惯看手机这些电子产品,我跟华瑞琪都不例外,但这本日历却是我自己主动去买回的。即使科技再进步,这些纸质的东西还是给予人时间观念最强的东西。   今天已经是九月份的十五号了,还有半个月,就将迎来华瑞琪的死期了。这个死期,我面对了两次,第三次的时候心情完全不紧张,反倒带着些期待。   这种心情,就如同进手术的病人。   第一次,不熟悉,脑子里甚至还带着关于手术室中的各种幻想。第二次,同样的医生同样的场所,开始渐渐放松了,但仍是无法完全轻松下来,心跳依旧跳得快出了这个身体。第三次,已经开始对手术室感到厌倦了,早就没了开始时的紧张,反而催促着手术赶紧完成。这种催促是带着对成功的盼望。   现在的我,已经像足了进多次手术室的病人。   对于这个死期,我不知道现在的华瑞琪是怎么想的。自从上次我那个惊悚般的告白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在我面前的轻松自在了,反倒带上了些许拘谨。一旦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的时候,他便收敛脸上的任何表情,脸部神经僵硬如打了美容针。   我刚吃完早餐,将盘子端进洗碗槽里,屋里的门铃声便响了。   我将沾水的手指在干净的擦手巾上擦干,这才趿着拖鞋,慢吞吞走去开门了。   这个时间,能来这里找华瑞琪的人很少。   我看了下门口的监控视频,这才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大概二十五六岁左右,穿着时尚,浑身上下都是用牌子堆砌起来的,跟华瑞琪低调出街的作风截然相反,这个男人很张扬,个性张扬,作风也张扬。喜欢开着各种名车到处去,白色的奔驰正是他名下其中一辆。   他是华瑞琪同母异父的哥哥,原名是刘向君,后来跟着其母一起到了华家之后便冠上了华家的姓氏,正式改名为华向君,深受华深的宠爱,也是华深要求华瑞琪学习的对象。   这个对象来找华瑞琪不止几次了,对于他们之间的事,我也是从一开始的不熟悉到现在都能如数家珍了。   每次看见这个人,我都忍不住想上前踹他几脚。表面上装着温和,看着像个疼爱弟弟的好兄长,每次都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说是其母要求他带过来给弟弟的,不知情的人就像华瑞琪一样,都被他表面的虚伪骗了。   偶尔几次,华瑞琪不在,只有我一个人在的时候,他对我趾高气昂,完全没了华瑞琪在场时对我的谦让有加温顺有礼的模样。   这次,他竟然又来了。   一开门,就将他手上的东西全部扔在我身上,也不管我是不是能接得住,也不管东西到底重不重,会不会砸到我的。虽然我现在的身份是华瑞琪请来的帮佣,但谁说的,帮佣也是有尊严的!   为了华瑞琪,我就忍着,将就了,将这一堆的东西都抱紧在身上,还有些掉在地上,我也只能辛苦地弯下腰,一点一点地拾起,然后用屁股顶上了大门,将门关上。   华向君带来的东西一般都是些滋补身体的补品这类吃的干货,以及华深要华向君转达给华瑞琪的话。   我将东西拿进厨房放好,出来的时候,客厅的沙发上已经自动躺着一个姿态不甚雅观的男人了。   华瑞琪生□□干净,连沙发都要我每天清洁,连我偶尔掉在沙发上的头发或者看电视吃的薯片,只要被他看见,他都会说我一顿,然后自己收拾掉。事后,他还会在浴室用洗手液使劲地搓着手,将每一根手指洗得干净地不能再干净了。   华瑞琪屋里什么东西最多呢,我住进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洗手液消毒液这类东西最多了 。   现在,这个人坐姿不太雅观就罢了,明知道华瑞琪的性子,却是故意进门都不换上室内拖鞋,而是穿着自己的皮鞋,沾着泥土沙子,然后踩着地上铺着的白色地毯,踏上了白色的沙发上,留下一个硕大明显的脚印。   我盯着那地上还有沙发上的脏印,默默地装作没看见。但等这个人走了之后,我必须去浴室拿洗具,将这些弄脏的地毯拿去干洗店洗了,再把沙发上的脚印擦了,还要把这个人坐到的地方都擦个干净,不留下这个人的一点气息。   “请问今天是有事情要交代给华先生吗?”   在这个人面前,我必须对华瑞琪使用尊称。不然他又会拿这个理由当着我的面嘲笑华瑞琪,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说着华瑞琪的坏话,甚至包括他对华瑞琪是华深的儿子那种深深的嫉妒羡慕的感情,他毫不担心我会说出去,就算说给了华瑞琪听,他都不会相信。   但如果我录音了怎么办?   当然,他对我一个来打工的人是毫无防备的,毕竟我要的是钱。   但如果我不要钱怎么办?   “华瑞琪现在的脑子越好越不好使了,叫他回家跟爸说下,劝一下爸,让他老人家赶紧退休了。有我在就行了。”   嘴里还在念叨着老家伙的人,已经翘起了二郎腿,提起华瑞琪跟华深,一脸的不屑。每次被华深训一顿,就会来华瑞琪这里找存在感,嘲笑华瑞琪早年前被华深赶出家门的事情。   我点点头。   正想离开,他却叫住了我。   “你等下,我还没说完呢。”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这种眼神,在第一次开门,他发觉帮佣换了人之后,他也是这样,像盯着猎物一样直勾勾地盯着我看,眼底带着一丝探究。   “有件事,我需要你帮忙下。不知道你愿意吗?想要钱吗?我可以给你……”   他朝我比出五只手指。   说完,还朝我绽放了一个美丽的笑容。虽然他长得很帅,一脸的明星相,问题是,气质比不上华瑞琪怎么办?   我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一脸困惑的模样。   “我希望,你能在几天后离开一下,我父亲要上这里一趟,我不希望他看见你。”   他只是这样简单地一说,我点点头。   如果我不离开怎么办?   我心底默默地鄙视了他一顿。   凭着华深的宠爱,在华氏的家族企业里面混得风生水起,谁知道会想干什么坏事。毕竟不是华深的亲生儿子,唯恐华深把企业转给华瑞琪接手,这也是常人的反应。   等他走后,我立刻跑去浴室,将洗具拿了出来,把地毯拿掉,换上一张新的,再把沙发上的脚印擦干净,把地板拖干净。   华向君每次一走,干活干得最累的就是我。   傍晚,华瑞琪回来了。他手上还带着一个文件夹。   一进门,便一直沉着一张脸。   “他来过了?”   他?   我脑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到意识到是在问华向君,这才点点头。以前华瑞琪都会称呼华向君为大哥的。   华瑞琪皱着眉头,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他进房间的时候,我只听见他在电话里头说了一个字。   “爸。”   看样子是打电话给自己的父亲了。   华瑞琪刚才拿在手上的文件夹没有带进房间里,而是随意地扔在沙发上。   我抬眼,望了望楼上华瑞琪的房间,又看了看沙发那处。身体缓缓地靠近。   我告诉自己,只看一眼,很快就不看。   结果,等我翻完,华瑞琪都下楼了,我还不知道。   “看完了吗?”   华瑞琪站在我面前,拿走了那个文件夹。   我的意识还停留在那个文件夹里面。   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华向君最近来这里来得这么频繁了,话里对华瑞琪越来越怨恨了。那个男人跑去A市赌博输掉了上百万,又玩股票,结果输光了还不止,欠了一屁股的债。   华瑞琪在调查华向君。   这是为什么?华瑞琪不是一向很信任华向君的吗?   难道?   我望向了华瑞琪。   他相信了我的话?? ☆、024 ?  注定的过去   “还有十五天。”   在华瑞琪从楼上走下来,走到我面前,我们两个都陷入了一阵可怕的沉默之中。我想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地,他开口了,说了这一句话。单单五个字,却足以引起我的注意。   我莫名地望向他,他迎着我的目光,嘴角微微勾起,冷冷地一笑。   “你不是说,我会再说十月一号死亡吗?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死法。”   抛下这话,他拿着车钥匙,又出门了,将我一人留在屋中。   两天后,华瑞琪回来了,他告诉我,华向君被公司董事会除名了,私自挪用公款贪污受贿,两条罪名都够他受了。   人也被警察带走了,正在关押,几天后便开庭受审。   这样,一个随时可以威胁华瑞琪生命的人便除掉了一个。   “接下来,就是你口中那位胡小姐了。”   他手上还捏着一份资料,上面露出的照片赫然便是当日我所见,那位精明干练,深受华瑞琪信任的胡小姐。   在阴沟里翻船,这滋味不是任何人都想再重新品味一次的。   “话说,这胡小姐说她欠你一份恩情呢,但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对待你。”   我这话,立马引来了华瑞琪的冷笑。   他看着我,摇了摇头。   “老实说,我到现在还不是很相信你的话。你要知道……你说的事情……”他停顿了下。“有点像科幻片,你懂吗?姑且信你的话,那么未来的我竟然没有告诉你,我一年前把这位尊贵的胡小姐的弟弟害死了吗?你怎么会傻到去找她帮忙吗?”   他已经用你是白痴吗的眼神看着我。   我则是因为他这话,而狠狠地愣住了。   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我扶着沙发,缓缓地坐了下来。   我紧皱着眉头,努力地回想当时的情景。   小心。   当时在车上的时候,华瑞琪是突然对我这么说的吧。如果按照现在的华瑞琪这话来想的,那么我一开始便想错了方向了吗?   我当时以为是鬼物在提醒我注意前面,其实他是想提醒我注意身旁的胡小姐吧。但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是说出来呢?   他又在骗我了!   我眼睛狠狠地瞪着地板,忍不住用嘴咬着指甲。   “你在想什么,一脸沉重?”   一个身影挡住了我面前的所有光明。   我抬起头,伸出手,抓住他的袖子。   “告诉我,我是不是很蠢?”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是不是因为我蠢,告诉我真相会破坏你的计划,所以你才不告诉我,甚至选择欺骗我!”   我因为生气,我的手劲很大,把他宽松的袖子都扯地皱巴巴的。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才看向我。   “你是说未来的我这么想的吗?有这个可能。估计是怕你得知胡小姐一直在怨恨我,所以怕你露出马脚,才不想告诉你。其实我想到了一点,未来的我是想到谁是凶手,才故意用这招引蛇出洞。可惜……”   他瞥了我一眼。   “你真是跟猪一样的队友。”   可惜,你却被当成威胁我的东西。   我脑海里慢慢浮现这话。   我沉默了,松开了他的袖子。   “我确实是把他害死了。我在关键时刻晕过去了,早知道,我不应该跟过去的。”   可是我不跟过去,他就不能去。因为他离不开我的。   我又抬起头,眼睛直视华瑞琪脖子间的链子。直到接触到链子里面隐藏的秘密,我才知晓,为什么他必须跟我一块行动了。   “为什么你会说你害死了胡小姐的弟弟?”   我猛地抓住他刚才的话尾。   “这也是我今天想告诉你的话。”   他在我对面的沙发坐了下去。   “对,我是曾经救过她的弟弟,在一个酒吧认识的小巷子里,他就是个小混混,被群殴,看起来很惨的样子。然后我就救了他了。”   “那胡小姐找到我,对我千言万谢,把我当成恩人,就如未来的我告诉你一样。但后来我偶然间发现教唆人去打她弟弟的,其实就是胡小姐自己。她巴不得她弟弟早点死掉,毕竟吃喝嫖赌,什么都沾上了,还老是跟她拿钱使。”   他说得一脸认真,我的眼睛却在盯着他的腿看。两条大长腿,又直又长,特别是他今天穿的裤子是浅蓝的颜色,显得两条腿更加修长,还随意地在我面前晃动着,让人看得新痒痒的。   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艰难地将视线从他的大长腿上面移开,努力想听清楚他的话。结果,我回神的时候,他的眼睛正对上我猥琐的视线。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便没说话了,眼睛一直在盯着我看。   沉默了片刻,我听他说道。   “你……在看什么?”   他收回了那两条大长腿,我又吞了口口水,慌忙摇摇头,表示清楚他说的话了。   这就是胡小姐变脸的原因。   “那么,胡小姐是跟华向君勾搭上了?不过也是,一个有钱有貌,胡小姐不喜欢才怪呢。”   我脑子里又在想着一些不该想的东西了。   结果,我发觉华瑞琪又在看我了。   我疑惑地望向他,眼神询问他。   最后,他站起身,用一种很无奈的眼神看着我。   “你很有八卦的天赋。”   言外之意,就是指我太八卦了。   我狠狠地瞪着他离开的背影。   九月三十号,华瑞琪成功地将胡小姐用一种方式,将她赶离了这个城市,到一个很偏远的地方去了。两个谋害华瑞琪的凶手都被华瑞琪制服了。   十月一号,普天之下,除了少数的人没放假之外,大部分的人都放假了,到哪里都是人挤人的,车塞车的。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前一晚,我一直没睡着,因为紧张又因为兴奋,我几乎是睁着眼到天明的。   天微微亮的时候,我便起床,换上了衣服,坐在床上,深呼吸了口气,吐出一口废气,才终于决定起身下楼。   我把墙上的日历从就九月份的最后一天,翻到了十月一号,这个全新的一天来了。   从冰箱里拿出了两个鸡蛋跟一瓶橙汁,开始做今天的早餐。   华瑞琪下楼的时候,我已经将早餐做好了,刚好端上了餐桌。   华瑞琪的样子很精神,看样子是昨晚睡得很好,他完全不担心这一天能出什么意外。   “早。”   他朝我点了点头,坐在自己平日里常用的位子上开始吃早餐。   他吃早餐的样子很优雅,餐桌上的礼仪他每一样都有好好地遵守,看得出,他的家庭教养不错,出身不错。   我拿着叉子,眼睛一直在看着对面这个人。   莫名地,心脏有点难受,有点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怎么了?”   华瑞琪已经抬头,眼神温和地注视着我。   我摇摇头,低头将自己的早餐吃了。   今天华瑞琪说他会一整天都会在家,他已经迫不及待等着今天的结束了。   我也十分同意他的做法。   我们两个就这样,在屋里,我看电视看各种肥皂剧,华瑞琪则拿着电脑在上网。   到了下午的时候四点的时候,是我上街买菜的时候了。我看了眼华瑞琪,华瑞琪却伸手按了下脖子,从电脑面前离开了。   “你不是要去买菜吗?去吧。不用担心,我是男人,再怎么样,都不会发生什么事,何况,凶手都抓到了。”   我有点犹豫,但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出门了,选择了一个最近的超市,随便买了青菜跟猪肉,便立刻往回赶。   心底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了。   电梯停在了十四楼。   电梯门一打开,我便赶紧伸手拿钥匙。结果屋里却安安静静的,华瑞琪的电脑还打开着,没有关机。   “华瑞琪!你在楼上吗?”   我慌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小跑着上楼了。   打开了华瑞琪的房间门,里面连同浴室,都没有他的人影。   我又打开了书房。   书房里跟楼下一样,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声响。这个房子里,根本就没有华瑞琪的人影。   他去哪里了!   我猛地下楼,拉开大门,跑了出去。   那个地方,他一定是去那个地方了!   我下楼,招了辆出租车,慌忙往山顶上赶去。   这就是我今天一直觉得不安的原因了吗?那两个凶手不是解决了吗?难道我已经无法解除目前这个困境,我又失败了吗?   脑子里一片混乱。   在车上,我还打了一个电话给华瑞琪的父亲。   这辈子,我从来没有见过华深,但我却记得未来的他给我的号码,希望现在他的号码也是一样的。   电话通了。   “是华伯伯吗?华瑞琪有危险。”   电话里头的那人似乎对我这种亲昵的称呼很吃惊,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我连忙将事情简单地给他说了一遍。   “哦,我知道了。”   轻描淡写,电话便被挂断了。   我瞪眼望着手中的电话。难道华瑞琪没有跟他的父亲说,今天是他的死期吗?为什么这个父亲这么镇定,以为我是诈骗电话对吧?   等我到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是脸上沾着血的华瑞琪,以及他身旁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是过去的我,叶白。? ☆、025 ?  好好活着   一直以来,我都不想死的。   因为,我死了之后,我的父母会伤心。   因为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我还这么年轻,我刚考上了大学,我还有四年的大学生活没有体验过。我还没谈过恋爱,我还没找到一个人轰轰烈烈地爱一场。我还没有结婚,我还没有生孩子。   我啊,还年轻着,我的生命不该只有短短的十七年。   然而,现在的我,已经安然地接受这个安静地死去的命运了。将来,我会有一个小小的弟弟来代替我,好好照顾我的父母。   我的大学梦没有了,也无所谓了。   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人。   这个人,他带我去逛街,他会一切以我为主,虽然偶尔会欺骗我, 把我耍得团团转。   这个人,他长得很好,这世上一切的语言都不足以来描绘他的俊美出色,我相信,未来,他会成长为一个更加英俊的男人,他会拥有美好的未来,成为一个好老板,一个好丈夫,以及一个好爸爸。   我啊,一直都想祝福他,祝他能活到十八岁以后,甚至是变成一个老妖怪,活得长长久久的。   找到华瑞琪的时候,他没有死,但我的心脏已经跳得快出了这个身体了。   他没有像上辈子一样,在我赶来的时候便死去了,真是谢天谢地。   自从在经历过几次的失败,面对自己与华瑞琪的不断死去之后,我便知道,每个人注定的命运是很难改变的,我想放弃的,但最后还是很难放手。   因为华瑞琪他一直在坚持着,最后,消失的人是他,这是我最伤心的事。   华瑞琪身边的叶白,也就是过去的我,注定还是要跟在他身边的。   我笑着看着他们。   华瑞琪的身边躺着一个人。   是今天保释出来的华向君,即使华瑞琪把他关进去了,依旧有人不择手段地把华向君保释了出来。   华向君保释出来,第一个遭殃的人便是华瑞琪了。   但华瑞琪身后还站着两个男人。   这两个男人身强体壮,明显是武力值过人,高大威猛,一站到面前便有一股强压直接袭来了,对一般的人都有威胁感。   “这两位是?”   华瑞琪扶着一旁已经吓呆的叶白,站了起身。   “是我请来的保镖。”   闻言,我笑了。   “你不会是今天才请来的吧?其实你是在一个月前,从我嘴里得知了这个看似笑话的事情之后,你便雇了他们的吧。”   华瑞琪淡淡地一笑,点了下头。   我伸出脚,向前踏进了一步,缓缓靠近他。脸上依旧带着笑。   “你其实知道谁会来找你,对吧?所以你才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专门在屋里候着,你还把我支开了。”   他也点头了。   竟然真的点头了!   我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其实,你告诉我,我不会像上辈子那样犯错误的,你根本就不信任我。当然这也是正常的,毕竟我是一个来路不明的怪女人。”   华瑞琪没有说话,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   我的眼睛扫过他身旁站着的叶白。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叶白一脸警惕地看着我,又看了看华瑞琪。   被另一个自己这么看着,我莫名觉得搞笑了。   “这个是个巧合了,华向君遇见她,以为是你,所以把她一起抓来了。”   他一脸的无辜,我一听这话,便彻底火了,朝他伸手,便是一拳。   “你这个混蛋!你把我耍得圈圈转,很好玩吗?看我像个傻子一样紧张兮兮的,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什么叫做‘这是个巧合’?你觉得你很聪明对吧。那聪明的你,应该早就想到华向君会把叶白抓来的,你有能力可以保护她的,却还是让她陷入险境。”   我又给了他一巴掌,在他白皙漂亮的脸上留下一个深深的五爪印。   “你差点让我死掉,你知道吗!”   我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叶白,她的手臂上有一个流着血的弹痕,如果华向君的枪法再准点的话,那么瞄准的便是我的心脏了。   我这么努力地想要救回他,他却反到让我差点死掉。这不是很搞笑吗?   我怒极而笑。   我想再给他一拳的,但手已经被华瑞琪制住了。   他的眼睛冷冷地瞪着我。在他墨色的眼瞳里,我看见了自己此刻的模样。头发因为慌张而乱糟糟的,我哭得一塌糊涂,眼泪鼻涕全在脸上了,像一只难看的流浪猫,两只不大的眼睛红肿不堪。   此刻的我,比叶白还不像叶白。我像个小丑,被人摆在台上,供人观赏玩乐。腻了我之后,便将我扔在一边了。   “你冷静下。听着,你说你是未来的叶白,这话,我是从来就不信的。不止是我,你问下叶白,你问她信不信。”   我的眼睛落在了叶白身上。   她一脸的茫然,不用问,都知道,谁会相信这个错漏百出的谎言。   “那你怎么相信十月一号你会死呢?你不是在防备着有人要谋杀你吗?”   话一落,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我的眼珠子转了转,转向了华瑞琪。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上次进我房间,拿我写的东西,那个你称为预言的纸张,你其实老早就在防备着我,所以才趁我不在,偷进我房间的,对吧?”   “对。你的脑子比我想象的还迟钝。”   他一脸的不敢相信,还不清楚为什么我如此信任他。   他不知道的是,我信任的人,从来就不是现在的他,而是未来的华瑞琪。   只是,我以为过去的他跟未来的他,其实是同一个人。但谁会想到,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很多东西的。   华瑞琪又接着说道。   “你说我在这一天死亡,我认为不过是个巧合,因为华向君早就有想杀我的念头了,只不过你提醒了我,我才能对他有所防备,对于这点我得感谢你的。虽然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是使用了什么方法,让他在这一天动手杀我的。”   “你一直在怀疑我跟他是一伙的。”   华瑞琪本身保持这很多优良传统,在他身上,有一个特别杰出的优点。这个优点,还是我现在才终于深刻地了解到的。   他很诚实,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情会毫不犹豫地承认了。我倒是希望他能别这么诚实,诚实到我特别想打死他。   对于我这个问题,他竟又再一次点头,承认了。   “但直到今天为止,我承认我对不起你。你跟华向君是不一样的。”   什么叫跟华向君不一样的。   一直以来,都是不一样的,好吗!   我咬着下嘴唇,没再出声。   “华瑞琪!”   一把刀子扎在我胸口上了。   我瞪大了眼睛。   身后的华瑞琪跟叶白也一脸吃惊,华瑞琪还扶着,问我干嘛这么傻?   我傻什么?你才是傻的!   我朝他翻了翻白眼。样子本来就难看了,也不在乎再难看一把了。   谁说我是给他挡刀子的!   在一个疯女人拿着把刀子过来的时候,我其实是想躲的,但我的身体在看见一个透明的身体之后,突然动弹不得了。   我傻愣愣地站着,任由那把刀子捅进了我的胸口,我的眼睛还在望着前方。   不远处,有一个人,他的身影渐渐清晰了,他有着跟华瑞琪如出一辙的五官,还有一模一样的身材。依旧是那么好看。   他站在那里,无奈地朝我摇摇头。   我听见他说道。   “你这个傻子。不是让你好好活着了吗?”   声音很小声,轻轻的,带着淡淡的温柔还有一丝无奈。   我的眼睛慢慢地瞪圆了。   我想救回你。   对了,我似乎忘记跟你说一句话了。   什么话?   他疑惑地望着我。   我笑了。   华瑞琪,我喜欢你。   还有,我救回了你了,你可以不用死了。   但我却将永远地消失了。   我的眼睛转向了华瑞琪。他脖颈上带着一条项链,项链里套着是一只纯金打造的怀表。   怀表里有一张泛黄的纸条。   纸条的最后,只写了一句话。   除了怀表的主人,任何强闯过去与未来的人,将永远消失在过去。? ☆、番外 ?  亲爱的,欢迎归来   叶白。   我在黑暗中走着,伸手不见五指,前面的路很不好走,坑坑洼洼的,还有水,一不小心,就会跌个狗□□。   我努力向前走,但越走越发现,前面的路看似很近,但怎么都达到不到尽头。我有种预感,我将在这里穷尽我的一生,即便如此,我可能到死,都不可能走出这里的。   我很害怕,但仍大着胆子,继续往前走。我的脑海里有着许多关于各种鬼怪的故事,我爱胡思乱想,我既紧张又期待着有什么东西会突然出现。   但我失望了。   我皱着眉头,走累了。停了下来,不想走了,眼睛望着前方。那一点点的亮光,在慢慢地变弱了,越来越暗淡了,我眯着眼,越来越看不清那亮光了。   叶白。   又是这个声音。   我莫名地望了望身后。   身后没有任何的脚步声,也没有任何的声响,没有人在我身后。   我又看了看左右的方向。依旧没有任何的发现。   叶白。   同一个声音,叫了我三次。声音越听越觉得熟悉。我支着下巴,努力地想了想。   这个声音很好听,有点沙哑,即使骂人的时候,也完全听不出他是否在生气。   脑海中慢慢地,浮现了一个人影。   我眯起眼睛。   我想,我知道这个声音是谁。   天亮了。   前面的亮光变得越来越清晰了,前方的尽头我似乎能见到了。   我站起身,揉了揉乏累的双腿,叹了口气,继续向前方走去。迈过那道坎,进入那门。   “叶白。”   睁开眼的时候,我舒服地蹬了蹬双腿。脚蹬到的地方很柔软,是被子的柔软触感。我身下躺着的地方也很柔软,很厚实,很舒服。   我扭过头,眯着眼睛,望着身侧的男人。   “先生,请问你是否走错了房间了?”   睁开眼睛,便从黑暗之中一瞬间到了这里了,我还躺在床上,四周的布局是橘红的格调,很温馨,我似乎在一个房间内。这些认知,让我觉得很不错。但目前最大的问题是,躺在我身侧的这个男人是谁?   不可否认的,他长得很帅,一张成年男性的脸散发着迷人的雄性荷尔蒙,他的五官丝毫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一张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微勾起看起来像在笑,让人觉得他是个很温和,很好亲近的男人,会不由自主地放下所有的防备。   听见我的话,这个俊美非凡的男人却是淡淡地一笑,挑了挑眉头。   “叶白。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这个男人知道我的名字,可是我却完全不认识他。   我摇摇头,脑子一片空白,似乎所有的记忆一下子都被人抽空了。   男人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回答,他嘴角的微笑消失了,脸上露出微微吃惊的表情。但很快的,我发现他已经收敛了表情。   “那么,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份吗?几月几日吗?”   他问的这些也是我想问的。   我继续摇头。   然后,我见他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了。   我慢吞吞地回答。   “我刚才梦见我在一个很黑的地方,一直在走,却看不到尽头。”   “现在是2016年了。亲爱的,你做的梦很奇怪很有趣,让你今天看起来格外得不太一样。”   他笑着,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想他其实是想说,今天的我很奇怪吧。   “你再睡会吧,我先去做早餐了,等做好了再叫你,好吗?”   他还没等我说话,已经俯下了身,俊美的五官在我眼前猛地放大,我甚至看见他很长很密的睫毛。他低下头,在我的额头上跟嘴唇上都留下一个很轻柔的吻。   我呆呆地望着他。   看着这个陌生奇怪的男人当着我的面,展露着精瘦的身材,将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上身。我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巴也惊讶地变成一个大写英文字母“O”,我嘴巴大得简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他竟然没穿衣服。   竟然没穿衣服。   没穿衣服。   天啊,我要长针眼了!   谁能告诉我,这个男人是谁啊,我现在在哪里啊!   我像僵尸一样,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我长这么大了,除了小时候的苏安言,我还没看过哪个男人的身体啊,连什么ABC片我都没有看过啊!   我在床上慢慢地消化刚才的巨大冲击。   眼睛无意识地看了看房间,眼尾末梢却瞥见了床头的一张照片。   我立马扭过头,,伸手将那镜框连同照片一起拿到面前。   照片里面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主角显然是刚才下楼的那个男人,但女主角竟然长得跟我一模一样。   两个人笑得很开心,笑容如出一撤,两人的眼睛里满满的甜蜜,一看就很有夫妻相。   我坐起身,发现床靠边的墙上也挂着硕大的结婚照。   这个情景,我怎么觉得似乎有些眼熟。   尽管脑袋里很多东西都想不明白,但人已经不自觉地挪去了浴室进行刷牙洗脸。   开了房门,我忐忑又茫然,我伸了伸脑袋,望着长长又空荡荡的走廊,然后是楼梯。   沿着楼梯的扶手缓缓地下楼,我不住地打量着这个房子的四周。   这是个两层的复式房子,楼上有三个房间,一个主人房,一个客房,还有一个书房。   主人房的设计很合我的眼缘。我有一个梦想,我曾发誓,我长大之后买的房子里面,我的房间要有一个小阳台,这样我可以坐在那里看书喝下午茶什么的。而主人房里就有一个小阳台,小阳台上面也放置着一个小桌子跟一只躺椅。小桌子上面还放着摊开的书,看得出这里的主人会经常在那里坐着。   楼下是饭厅客厅,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大庭院。   我的眼睛在看到庭院的时候,已经惊喜地瞪大了。我也曾经梦想过,我的房子里面要有一个大庭院,这样我可以邀请大家来开一个聚会,烤烤肉,聊聊天。   这里,简直就是我梦想中的房子。   不由自主地推开庭院的玻璃门,兴奋地走进去,左看看右看看。   这个时候,时间还很早,太阳挂在半空,不冷也不热,刚刚好,阳光洒在身上,还暖洋洋的,十分地惬意。   我欣喜地看着这个庭院,不住地打转着。   庭院很大,中间也放置着两张躺椅,没事的时候,晚上可以在这里躺着,迎着习习吹过的晚风,看星星看月亮,好不惬意。   我觉得我已经爱上这个房子了。   “叶白,你肚子还不饿吗?”   在我还发呆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把我惊得立马回过神了。   “干嘛?早餐煮好了,我们去吃吧。”   男人拉住了我的手,牵着我,走进屋里。   我的眼睛落在了牵着我手的那只大手上。   男人拥有一双十分适合弹钢琴的手,他的手很白,五指根根修长漂亮。他的手也很大,我的手跟同岁的女孩子比起来,不算小了,勉强算是中等,但我的手仍刚好可以包裹在他手掌里。   “请坐吧。”   男人的心情似乎很好,连我走神没理会他,他也笑得跟傻瓜一样开心。   我的眼睛从他的身上转移到餐桌上。   桌上摆着一份冒着热气的炒面,一盘白馒头,一小锅豆浆,还有一盘油条。   我坐下之后,不用我动手,男人早就拿过我面前的碗,帮我盛了一碗豆浆。   “想吃面还是馒头?油条你现在不能吃,就不用跟我说了。”   男人笑了笑,将油条挪走。   “面吧。”   我不太确定地说道。   我在猜想,是不是因为我长得跟他的妻子一样,他把我误认为他的妻子了。可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脑子里一堆的疑问。但我又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表现出来,乖乖地低头,将面前的豆浆喝光。   我们吃过早餐,他便收拾掉碗筷,一点都没有想要我帮手的意思,我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着他洗碗。   男人早上还要去上班,但他脸上的神情一点都不紧张,反而从容地叮嘱我,在他出门后要按时吃维生素吃水果。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穿上鞋子。   过了会儿,他扭开了大门,我以为他会走出去,但他却转过身,望着我,笑了。   “叶白,欢迎回来。我的名字叫华瑞琪,我们曾经一起回到过去。这些,你难道忘记了吗?”   华瑞琪?   我想说我不认识的,但脑子却在强烈地否认这个想法。   我没有回应他,呆呆地望着他。   他没有生气,一直带着灿烂的笑容。   “距离你上次消失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三年了。而我跟你结婚已经三年了,我们在明年这个时候还会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他脸上一直保持着刚才的笑容。   我看着他,脑子里突然有一堆的东西,像拉开闸一样,全部向我涌来。我的视线慢慢地,模糊了,只看得见他的人影在我面前,我看不见他脸上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想说,叶白,不许哭。但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完全不顾形象,像疯子一样大叫着,朝他冲了过去。   “你慢点!”   耳边是他略微紧张的声音。   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牢牢地接住我了。   我趴在他胸前,喜极而泣。   其实有些事情,我隐约记得的,只是暂时忘记了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了,何况他还长大了,从一个清秀的少年变成现在事业有成的男人,我能认立刻出他才怪了。   “华瑞琪,你怎么刚才不说的!”   华瑞琪却是笑着,伸手抹点了我脸上的眼泪。   “跟你说,你又会像现在这样,激动地连饭都不吃了,那我想还是先把早餐吃了再说吧。何况,现在的你,又不是一个人了。你能不能小心点?”   他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无奈。   他高兴,我却紧张了。   “华瑞琪,我觉得我现在很难接受我目前的处境!我怎么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啊,你让我怎么一下子从刚考完高考的学生快速往怀孕的妈妈身份转变啊?”   现在的我,完全就没有心理准备,我觉得我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让我怎么当好一个妈妈?   我的五官都皱成一团了。   华瑞琪却还是一脸轻松。   “没关系,不是还有我吗?慢慢来吧。”   他的手指支起了我的下巴,吻住了我。   亲爱的,欢迎归来。? ☆、番外二 ?  距离我在十三年后醒来,现在已经过了一周了。   这一天,是周末,属于全家出外旅游或者玩乐休息的好日子。而我跟华瑞琪外出,去超市完成我们晚餐的采购。这是我第一次跟十三年的华瑞琪一起讨论晚餐的材料,想来有些新鲜,又有些紧张。   “今晚煮汤要不要下红萝卜呢?”   华瑞琪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拿起几个红萝卜,一脸认真地在进行对比。我则站在他身边,眼睛望望他,又望望四周的东西。只要我离他远了一点,他就会不时地扭过头,看我,然后叮嘱我不要走远了,小心点等等之类的,弄得我很不好意思,因为他说的话跟隔壁那做妈妈的女士叮嘱自己的小孩是一模一样的。   我看着雪柜里的酸奶,已经快盯出花了,但华瑞琪还没开口,我只能硬生生地忍着。如果我乱吃了什么东西,我就会像上次那样子。   一想起前几天的事,我就忍不住叹气了。   毕竟虽然现在的我外表是一个成年女性了,还是一个即将成为妈妈的人了,但除了华瑞琪,谁会知道我内心装着的是一个十七岁的年轻灵魂呢。   十七岁,正是爱玩爱笑,对所有的东西都很好奇,对所有的好吃食物都爱不释手的年纪,才不会去管这个是否是地沟油做的,或者里面添加什么乱七八杂的染色剂什么的。只要它看起来好看,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都会让我食指大动,然后忍不住就会买了。   于是,在那一天,华瑞琪还在上班,没回来的时候,我独自一人上街,在雪糕店里看到几款最新出的雪糕,我一开心,怀孕又胃口大增,于是,我的午餐便是雪糕了。   回来的晚上,我便开始闹肚子疼了。   华瑞琪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疼得没办法给他开门了,他只能自己开门进来,并且在看见我倒在地上缩成一团的时候,他连办公包都没来得及放下,便匆忙扶着我开车去了医院。   当医生问我,下午吃了什么,我回答是雪糕的时候,我听到了站在床边的人冷哼了一声,我已经不敢看那人的脸是什么样子的了。   虽然我只吃了一点点雪糕,而且在吃雪糕的时候还因为口渴,事先喝了点橙汁垫在肚子里,但谁知道怀孕的前三个月会真如医生所说的,妊娠反应太大了,一点点都受不了,先是肚子绞痛,然后是拉肚子,把肚里的东西都拉个一干二净了。   在医院住了一天而已,我已经承受了不少从华瑞琪身上传来的低压,弄得我超级羞愧的。   在我再三保证之下,又逼着自己阅读孕妇手册之后,华瑞琪的脸上才终于阴转晴了。   在那次之后,我每次吃东西都必须小心翼翼的。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华瑞琪自从在我怀孕之后,他便去考了什么营养师的资格证,每天的早餐都是他亲手做的,还有晚餐他都会不时地调配下,换着花样好让我能全面吸收足营养。   虽然我的自由在醒来之后就被限制了很多,我也一直在抱怨着,华瑞琪每次都是笑着答应了,然后每天都一点点地改变他的方式,不让我感到很压抑。但实际上,我也知道华瑞琪为了现在的我,以及肚子里还在长大的小孩子,他是付出了很多的,至少人憔悴了不少。   “怎么,想吃吗?”   冷不丁的,耳朵便听到身侧华瑞琪的话传来。   “嘿嘿。”   我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尴尬。但是,我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吧,我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一向都是很坦诚的,就算是喜欢华瑞琪,我也会老老实实地喊出来的,更何况是我爱吃的东西呢。   华瑞琪看着我,有些无奈地摇头,然后叹了口气。   “你真的很想吃?”   我用力地点点头,感觉他话里已经有柔化的现象了,我必须在这个时候要坚定立场,绝对不能被华瑞琪的美色所迷惑!   华瑞琪似乎见自己的计谋没有成功,又是对我摇摇头,话里已经带着妥协的意味了。   “好吧,酸奶我们可以买,但是,必须等到它不冷的时候才可以吃。”   我看了看他,又想到现在的天气。   现在是七月份了,这个时候天气可不比冬天,如果要等到酸奶不冻,那得等到第二天才能吃,而且第二天肯定是会坏掉的。这不是让我看着吃不到吗?那跟不买有什么区别。   我瞪着他。   “回家我们可以用热水温一下,就不会冻了。你想吃,只能这样子了。然后,你还想再拉一次肚子?”   华瑞琪挑了挑眉头,一脸无所谓地望着我。   我犹豫再三,只能同意华瑞琪这个法子了。   “哎。为什么老天不让我直接回到十三年前我考完高考的时候啊。那样,我就可以尽情地吃喝玩乐了啊。”   我再一次感慨道,慢吞吞地任由华瑞琪牵着,往超市的其他楼层走去。   华瑞琪却是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笑了笑。   “可是我不太希望,因为就代表我必须重新追求你一次了,那还不如直接让我死了算了。你要知道,你是有多难伺候啊。”   我闻言,又是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说我难伺候,摆明就是指现在的我更难伺候了。   才逛了一会儿,我的脚早就受不了了。   “我走累了。”   我捶了捶自己的脚。每次,我都不太敢低头看自己的脚,甚至看镜子里的自己。因为跟十三年前那个苗条的自己相比,现在的我实在是太胖太丑了,全身浮肿不堪,连腿也肿得跟猪脚一样。   我咬牙切齿地盯着自己的猪脚,又白了白华瑞琪一眼。   十三年后的华瑞琪跟十三年前的华瑞琪相比,脾气可是好了不止一倍,在外人眼中就是一个好好先生。对于我这样怀孕之后脾气暴涨的人来说,我的一切任性的要求,他能答应的都会答应。   “我扶你吧,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好吗?”   我点点头。倚靠着他,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他身上。虽然我的动作很彪悍,但是我的内心却是一个羞涩的少女心的,脸皮还是没修炼到家,对着超市里的镜子,我都能瞧见自己脸上一朵大大的红云了。   从超市三楼下到一楼结算的时候,我们竟然会遇到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这两个人,还是熟人,熟的不能再熟了。   “阿言,帮我拿一下这个。”   在电梯上,我正趴在玻璃那里,看着楼下的美景,而华瑞琪的手小心翼翼地扶着我,有意无意地将我与其他的人隔开,避免撞伤到我。这   个电梯是商场里的观光电梯,顾客可以通过玻璃窗看见整个商场的布局,今天是七夕夜,商场也做了七夕的摆设,用爱心形状的红灯笼绕着商场一楼一圈,看起来好热闹好漂亮。   我正在感慨着,耳边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没在意。结果,我又听到第二句话。   “阿言,今天好多人啊。”   “恩。”   一个低沉的男声已经无法避免地传入我耳朵了。   这个声音。   我转过身,望向声源处。   不出我所料,虽然电梯里人很多,但还是可以看见站在电梯按键旁的苏安言以及……我眯着眼睛,将那名身材高挑的女性瞧个仔细。   身材很熟悉,发型也很熟悉,穿着一身的休闲装,却仍掩饰不了她出色的气质与美丽的外表。   这个女人是十三年后的莫蓉。   我看着苏安言跟莫蓉手指间一样款式的戒指。他们果然是结婚了,成了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所以说,有些事情,就算是能重回几次,历史究竟还是历史,凭借人的力量是无法轻易改变的。   苏安言跟莫蓉在无意间回过头,也看见了身后的我跟华瑞琪。      他们两个脸上带上了尴尬的神情。   “你们也在啊,还真巧。”   苏安言首先开口了。   我发现了他们,故意没说话,想等着他们出去。但身边的华瑞琪也不知道是不是没看见,也没有出声,直到现在苏安言开口了,他才淡淡地笑了。   “恩,真巧。不过也是,都住在同一个市区,能不遇见也很难的。”   华瑞琪对于苏安言,他一向都没有客气的。   倒是莫蓉已经扬着一张漂亮的脸蛋,朝我笑了又笑。   “几个月没见,你似乎漂亮了不少。”   这话,说得真是违心。我嘴角微微抽搐,我都瞅见了电梯里的玻璃倒影了,能别说得这么真诚吗?   电梯到达一楼大厅。   苏安言与莫蓉跟我们明显就不是一个方向的,他们已经往卖鞋子的专柜去了,我们则是要去结账。   苏安言临走前,似乎有话对我说,眼睛一直若有若无地落在我身上。我疑惑地望着他,他却没有打算再开口了。   “苏安言似乎想跟我说什么。”   我跟苏安言严格算起来,我们已经有半年没有说过话了,青梅竹马之情早就淡了不少了。我心中至今仍对他选择相信莫蓉一事而有些失落,但探究到底,倒也不算在我内心占据一定的地位。   “你很期待他会跟你说些什么么?”   华瑞琪似笑非笑,冷哼了一声。   我看着他,沉默了。所以说,外人觉得他是个好好先生,那也只是表面而已。他依旧保留着某一部分的坏脾气。   “你别想太多了,他只不过是因为最近跟他的妻子有些矛盾,故而看见你便想起你的好,有些怀念罢了。”   他随意地揽着我的腰身,一手推着放满了日用品的购物车,缓缓朝结算服务台前进。   我听到这话,倒是疑惑了。   “你怎么知道他跟莫蓉有矛盾?你不要告诉我,你有在打探他一些事情。”   他没有否认,即是默认了。   我瞪着他。   “你又在计划着些什么事情,请老实告诉我,我可不想被你再骗一次了。”   他挑了挑眉头,笑着看我。   “请问我尊敬的夫人,我几时骗过你了?我可是一个很诚实的商人呢,你可知道,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是需要良好的信誉来保证的。”   华瑞琪从毕业后,便开始创业,在过了几年之后才终于创立了一个公司。他倒是以作为商人而自豪。   看着他这副笑里藏刀的模样,我忍不住白了他好几眼。   “你的黑历史已经很多了,需要我一一数过吗?”   “那倒不用了。你现在可不能太费神了。我只是在你醒过来之后,有些担心你会去找苏安言,所以调查了一下而已。好了,轮到我们买单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转了话题,轻轻地扶着我,让我先到外面等他,他则负责买单提东西。   商场外面,到处都是一对对的情侣,他们脸上都带着同样的笑容,笑得是那么地甜蜜。   今晚的人很多,华瑞琪的车停得有些远,他皱了下眉头,转身问我。   “夫人,敢问您需要体验下人力拉车吗?”   “啊?什么?”   我还疑惑着,他已经弯下腰,对我说了一句。   “小心。”   然后揽住我的腰,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起了我。   广场上要进商场的人都看着我们。我红着脸,瞪着他。   “你干什么?”   华瑞琪笑得一脸无辜。   “车子停太远了,你走路过去会累,你一个人站在这里等,我又不放心,还不如干脆抱你过去。没吓到你吧。”   我摇摇头,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头趴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华瑞琪。”   “恩。”   “华瑞琪。”   “恩。”   我连续喊了他的名字几遍,他也不嫌烦,依旧好脾气地应着。   “我发觉我爱上你了。”   “恩。你的脸皮真厚。”   他已经反应过来了,一路上笑得很大声,靠在他胸前的我都能感受到他胸腔里的震动了。   “喜欢一个人就要说出来!”   扭扭捏捏的,不是我的性格。   “恩,你做得很好。”   我的额头被狠狠地亲了一下。? ☆、番外三 ?  我爱你,仅以这一生   某天,在一个整日下雨天气阴沉的一天,我跟华瑞琪出门了。他坐在驾驶位当司机,我则坐在副驾驶位上。   在开车之前,华瑞琪还不厌其烦地检查了车子的设备,以及亲手为我系上安全带,又怕我太紧了不太舒服,反复调了下安全带,才终于搞定这事。   我看着华瑞琪专心开车的侧脸,已经无限感慨了。   原本今天华瑞琪是不准备出门的,但我想念母亲大人亲手做的肉酱豆腐花了还有茄子煲了。为了这两道菜,我已经在家里,在华瑞琪耳边念叨了不止三遍了,直到他觉得耳朵快长茧了,才勉为其难地同意我的话。   于是,我们就在这个风雨同行的天气出门,出发到华瑞琪的岳父岳母家里去。在出发前,华瑞琪细心地先打电话给了我的父母,告诉他们,他们的女儿女婿今天要过去他们那里。这话,把两个人老人家吓得不轻了。   在他们的顾虑中,我现在有身孕在身,又遇上下雨天,路上怕不是很容易行使,担心有出事。两个人不住地劝阻着。但华瑞琪再三跟他们保证不会有事的,又说了一堆的好话,才把两个老人家说服了。   我则是在一旁看着,心底有点不是滋味了。在十三年前,华瑞琪跟我的父母压根不熟悉的,他们竟然在我没参与的这十三年里熟悉得跟一家人一样,甚至感觉他们比较疼爱华瑞琪,这让我有点吃醋了。   “你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雨已经有变小的趋势了。华瑞琪开车开得很稳,不快不慢,在拐弯的时候会开得十分慢。遇上车多的路段,他也是十分谨慎的,全神贯注地盯着路面的状况,完全分不出心神来看我。直到到了一个路面比较宽,人流量较少的路段,他才终于发觉了我的视线了。   “我妈肯定在骂我了。等下他们两个估计会不断地念叨我的。”   也许会骂我任性什么的。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见到他们两个人了。回到十三年前,我无法待在他们身边,回到十三年后,我更因为前段时间身体的不适而无法出门,好不容易去了趟超市,但第二天便生病了。我不知道十三年后的我干了什么,让我拥有素质这样差的身体,让我更无法见他们。   现在好不容易等到身体痊愈的时候,此时不出门更待何时。   “不是还有我在吗?我跟爸妈解释的。”   华瑞琪对我笑了笑。他对我的身体状况比本尊的我更了解,对我更是体贴入微了,让我前段时间还有些不太适应。   车子进入了昏暗的隧道。隧道里只有一排的橘红的路灯,让人觉得温馨无比。外面风雨交加,寒冷异常,车里温暖得让人想睡觉。我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困了吗?困了你就先睡吧,到了我再叫你。”   我们住的地方跟父母家有点远,基本是横跨两个市区,而且我的父母在上了年纪之后便搬离了市中心,到郊外的另一区去居住了,从市中心到郊外,来回差不多要一个半钟了。   我摇摇头。   “我不是很困。”   我今天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华瑞琪叫我我才起得床的,因为昨晚一直睡到不好,噩梦连连。但睡过头了,反而是不太想睡觉了。   “看到这个隧道,我突然想到我们之前走的那条隧道了。”   我口中的隧道并非现实中这条。华瑞琪自然是清楚的。   “然后呢?你怀念了?我可没办法再带你再走一遍呢。”   他身上一直佩戴着的怀表,在我成功将过去的他救回之后,怀表便碎掉了。据他跟我说的,在看见我消失之后,他跟当初见到他消失的我一样,到处去找我。直到后来,帮他怀表开光的那巫师被他请到家里,那巫师告诉他,我会回来的,毕竟过去的我并没有死亡,只不过未来的我需要点时间才能回来。那个时候,他才终于安心了。   而我在隧道里茫然前进的这段时间,他也选择沉睡在过去的自己身体里,任由他跟叶白交往然后结婚怀孕,一直到我回来。   我连忙摇头。   “这种经历,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我铁定受不了的。”   我看着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怀表里有一张纸条,你知道吗?”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带着一丝疑惑。   “怀表我从小带到大的,我怎么不知道有纸条。是什么样的纸条?”   他的话,让我终于确信了一件事。   在隧道里,我曾经走错了方向,因为头晕的缘故,把前后的方向弄反了,曾走回未来的隧道里。在未来的隧道里,我看见有一个人,是个女人,她将纸条塞进了华瑞琪的怀表里。   我刚开始还好奇地瞅着,直到那女人转过身,当我看清楚她的长相之后,我愣住了。   那女人长得跟我一模一样,不是十三年前那个浑身幼稚的我,她的脸没有变,身材也没有变,都是十七岁时的模样,但她看着我笑的时候,脸上那种看透一切的神情,却是来自十三年后的我。   她单独去拯救华瑞琪,然后在快消失的时候,往他的怀表里是塞了纸条。   当我成功穿越到过去,在身体被到刺中,华瑞琪接住我的时候,我也在他的怀里里塞了一张纸条。华瑞琪之所以无法离开我,也是因为生辰八字被人做了手脚,导致他出事后无法顺利地靠自己,只能依靠我的能力去拯救他自己。而那个人竟然会是华瑞琪的母亲。   我以为他是被抱养的,一般作为妈妈的人,是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毒手的。但华瑞琪却说,他确实是她生的,不过是她最不喜欢的孩子,她被华向君教唆,为了让华向君成功上位,她不得不选择牺牲自己的幼子。   拿刀子刺伤我的人,便是华瑞琪的母亲了。当她得知了华向君计划失败了,在赶去现场发觉了华向君倒地不省人事且身上带着血,便怀着一股仇恨,想要杀死华瑞琪。   “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她这么恨你?”   现在那个女人跟华向君已经被关在监狱里了,估计要到她白发苍苍的时候才能出狱了,毕竟被教唆杀人,就算没有成功,两者都犯了故意杀人罪,且华向君属于教唆者,是主犯,刑罚更重。   车子熄火,停靠在加油站加油。华瑞琪手紧握着方向盘,沉默了。   直到过了会儿,他才说道。   “因为她恨我父亲。她跟前夫还在一起的时候便跟我爸出轨了。我爸让她跟前夫离婚了,她照做了,但是前夫却因为这事,喝醉酒不小心杀人了,后来死在监狱里。因为这事,她一直在怨恨我父亲,认为是他勾引了她,如果不唆使她离婚,她前夫就不会死了。而且我父亲跟她经常有吵架,她便借着这事彻底怨恨上我父亲了,甚至怨恨上我。”   我的手伸到他的位置,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我并非想挖他的伤口的,见他那么伤心,我也后悔提这话题了。   “我没事。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只是想想觉得我有点亏了。我一直以为是我做得不够好,她才不喜欢我的,结果却是因为我父亲。我父亲也是直到这事发生之后,才终于告诉我实情的。”   他侧过头,依旧温和地朝我笑了笑。手反握住我的手。   车子重新驶上了公路。   在即将到达我家门口的时候,华瑞琪突然告诉我。   “其实我爸从我出生之后,他便开始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了,特别是看见我母亲那样对我之后,他就觉得必须对华向君好点,这样也许我母亲会将她对华向君的好分给我一点。但他想得太美好了,一个人的爱分不了多少人的。她把她的爱分给了她死去的前夫,她的大儿子,便没有多少爱可以留给其他人了。我也是如此。”   我望着他,他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我的身影。   “我爱我的父亲,我爱你,也爱我们即将出生的小孩。其他人,我也管不了了。”   我笑了。   “我也是。”   我爱你,仅以我这一生。   我爱你,仅以我这一生。   到家的时候,已经有两个人站在门口,手上还撑着雨伞,不时地探头张望。那是我的两位父母大人。   经历了十三年的光景,他们比我印象的那两位三十几岁的人还老,父亲的白发已经足以遮挡住他的黑发丝,只有母亲依旧是一头酒红色的头发,她爱美,也不愿不服老,因此长了白头发,她选择去染色,至少,这样让她看起来年轻去了不少。   但是,脖子跟脸上的细纹是最容易出卖一个人的年纪了。   见到是我们,他们都扬着一张带着皱纹的脸,撑着雨伞慌忙打开了大门。   我被母亲念叨着,说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任性。我则是笑着搂着她的手臂,朝她不住地撒娇,弄得她说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的父亲,我的丈夫,他们都站在不远处看着,脸上带着一模一样的笑容。他们的眼睛都只有我跟我母亲亲亲密密说话的身影。   这就是十三年后的生活。即使我依旧茫然,不知所措,但我相信,不久之后,我会慢慢地适应,学会属于大人们该会的为人处世。即便我很愚钝,但我的身边,有我的父母,还有华瑞琪,他们会耐心地教会我。? ☆、番外四 ?  番外四曾经深爱你   在我的一生中,喜欢的人有很多,但我却只爱过一个女人。为了这个女人,我萌生出想要与她结婚,想要与她共度一生的荒唐想法。   遇见她的时候,我二十几岁,十分地年轻,家里有钱,性子又冲动。我可以在酒吧,迪厅混好长一段时间,可以不务正业,把家族企业当成游戏,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直到她在我面前出现,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她长得很漂亮,有一张任何人见到都会被吸引的脸,但这不是最主要的,比她漂亮好看的人多得是。她站在酒吧台,独自饮酒的模样深深地吸引我,她的眼神充斥着迷茫,一张寻找东西的慕言,让我忍不住好奇地靠近她。   “请问我可以跟你喝一杯吗?”   我笑着问她。   不料,她摇摇头。   “谢谢你,可是我只是想要试下这个酒而已。我只喝一小口。”   对于她这个回答,显然不是常来酒吧的人该说的话。我挑了挑眉头。如果她说好,你陪我喝一杯。或者谢谢,我只想一个人喝酒。类似这种回答,我估计就会断了与她的联系。   但她却是这种回答,我已经被吊起了胃口。毕竟我钱多的是,时间又多的是,消遣的方式多了,也是无聊。我想知道来酒吧人在想什么。   有些人为了一醉解千愁,有些人为了找有钱人,有些人为了约人。   “为什么要试酒?没喝过酒吗?不可能吧。”   她没化妆,素面朝天,我轻易地可以看出她的年纪比我小。很年轻的女人,估计还不到二十。   她没回答,尝了一小口的酒,就苦着一张脸,似乎喝到什么恶心的东西,一张脸皱着,然后吐着舌头。   “苦的啊。真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喜欢喝酒。”   “因为喝习惯了之后就会觉得可口了。”   我举着酒杯,通过玻璃看着她。她的脸在酒色的晕染下显得格外迷人耀眼。   那天之后,她就没再来了。   后来,再次见面的时候,她的手指上已经带上了戒指。   “你结婚了?”   我强忍着吃惊,假装平静地望着她。   她似乎忘记我这个人了,一味地点酒,然后仰头大口地喝光了一整杯酒。曾经因为一小口的酒而苦着的脸此刻却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地点酒喝酒,跟以前的那个她完全不一样。   我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直到她问我。   “人是不是能同时爱上好几个人的?可是我觉得我做不到,一个已经够我烦了。”   “我不知道。没试过。”   我诚实地告诉她,却听见她笑了,笑容是那么灿烂而凄凉。   “你真幸运,还是不要试了。爱别人很辛苦的,还不如找一个爱自己的。”   “哦,是这样吗?”   我喝下最后一口酒,转身准备离开。惹有妇之夫一直都不是我的风格,这种人最麻烦了。   结果,我的袖子却被人拉住了。我抬起头,望着她。   “要不你来爱我吧。”   她倒在我怀里,我与她接吻了。   后来,我才从她嘴中得知了所有的事情。无非跟我猜测的一样,刚结婚不久久发现自己的丈夫出轨了,于是,她也想要报复自己的丈夫。于是她选择了我,一个素昧平生的人。   她的丈夫每次出轨了,都会求着她原谅。她习惯性地原谅他了,他便又接着出轨了,久而久之了,他们之间原本因为所谓的相爱而结婚的理由,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笑话。   为了给这个笑话添上颜料,她觉得放纵自己,跟我偷偷在一起了。   我觉得很新鲜,试着去接受,后来渐渐沉迷在其中无法自拔了。   我的父亲,一个迷信神学的男人,他得知了我的事情,训斥我这样会有报应。因果循环,最终会报应在子孙后代身上的。   我笑他老古板,对他的话完全没有当一回事。   直到她的前夫对她进行家暴,我劝她离婚,她才终于下定了决心离婚,然后跟我结婚,我们在一起了。我以为,以后便高枕无忧,好好享受我们未来的日子了。   我开始奋发向上,不再混酒吧,我接手了父亲的事业,努力地将他的公司扩大。当知道她怀孕了,我很高兴,完全没了平日里的从容镇定。   我跟我的父亲都很高兴,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她甚至偷偷跑去医院进行堕胎。   找到她的时候,她因为事情没有得逞,反倒问我为什么要阻止她。   她这话,倒是让我忍不住笑了。   阻止跟自己有血缘的孩子被杀,这不是身为父亲的我最该做的事情,而她,在做什么?一个想要杀死自己小孩的女人,还算是一个有六岁小孩子的母亲吗?   孩子顺利出生后,我那信奉神学的父亲给孩子取名瑞琪,希望他一生平安,还专门请人给瑞琪进行占卜做平安阵,弄了一个怀表戴在瑞琪的身上。   我父亲逝世前,曾让我去他的房间。他告诉我,瑞琪在十八岁的时候会有一场灾难,希望我能让瑞琪平安度过。   我应着他,但心底是完全不相信的。   自从瑞琪出生后,她便开始沉默了,跟我说话一个月下来没有超过十句。我经常看见她对前夫的儿子聊天,脸上带着很久未见的笑容。我很放心地将瑞琪给她照顾。毕竟瑞琪也是她的孩子,她能这么对待前夫的儿子,那也能好好对待瑞琪的。   我如此深信着。   十八年后,我唯一的儿子却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死了。   我见到他的时候,只有冰冷僵硬,浑身是血的瑞琪,而不是那个从小喜欢抱着我的裤腿,跟我撒娇要求陪他玩,长大后因为向君而跟我吵架搬出去独自生活,一个活生生的瑞琪。   我要求警察把杀死我儿子的凶手找出来,却一直忽略了身边那个真正杀死他的凶手。   其实,早在出事之前,我就该把她关起来,连同她前夫的儿子一起关起来,或者应该将她的孩子在六岁前就杀死的,让她也尝尝失去孩子的痛苦。   可是我总是心软了,为她找了很多借口。   当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的时候,我才问她。   “为什么?”   她却是冷冷地笑了。   “你把我爱的人给杀死了,我杀死你爱的人也是一样的。这样公平了。”   “那么,我是该把你最宝贝的儿子也给杀了,对吗?你的意思就是这样吗?”   在这一刻,她才终于开始慌乱了。她哀求着我,甚至要给我下跪,让我放过她儿子。   如果能放过小琪,那我也会这样求你。   我转身离开了这个牢笼。   很多年后,当我躺在床上,迎接即将到来的那个时刻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人。   爸爸。   一个原本就死掉的人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面前了。   爸爸,你不用伤心。我很好,一直以来都很感谢你能如此用心栽培我。   是吗?   我对着他,笑了。   我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也是一个不合格的丈夫。如果早知道如此,或许当年就该听从我父亲的话,娶一个爱我的人,这辈子就不会如此辛苦了。   爱别人太辛苦了,还是找一个爱自己的人吧。 ☆﹀╮=========================================================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